“闭上你的嘴,小心脑袋不保!”见杨端和越说越离谱,樊於期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瓜,疼得他大叫,再也不敢口无遮拦了。
嬴政一行人在白虎营的护卫下安全离开了齐赵边境,又花了个把月的时间回到了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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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秘访齐国时刚刚开chūn,冬衣还穿在身上,返回秦国的时候却已经过了暮chūn。
天气一天天变得燥热,昼长夜短,酉时已至,天色仍然没完全黑下来,几只流萤在已下钥的宫门前飞舞徘徊。
樊於期率先下马,敲响了宫门。
“谁呀……敲啥子敲,都这么晚了!”守门卫兵在城楼上扯着嗓子喊了句。
樊於期并未多言,只亮出了出入宫禁的令牌。
那小兵一看牌子,吓得立刻站得笔直:“见过樊卫尉!”
宫门朝两侧打开,樊於期牵着马走在前面,杨端和与其他护卫列队跟在马车后步行。
嬴政与姬丹安坐于车内,耳畔是宫门开启的沉闷声响,伴着卫兵整齐划一的步伐,在静谧的夜色里回dàng。
察觉出姬丹有些心神不宁,嬴政握紧了她的手:“无妨。待会给你一个惊喜……”说着,冲身旁的人儿眨眨眼。
姬丹被他的小动作逗得一笑,掌心又被那宽大温热的手掌包围,多少心安了些。
前方便是后宫内帷,外臣禁止进入。
樊於期止步,转身走到马车旁边,低声道:“不知王上今夜作何安排?”
这话问得隐晦,也很有技巧。
明眼人都看得出,王上今晚就算不临幸那位女子,怕是也不会召其他后妃侍寝了……
然而毕竟到了跟前,总得问一声。
何况王上既已做出这个决定,想必总要给那人一个位分,究竟给什么位分暂且不论,往后住哪个宫殿现在总得做出安排吧。
“不用安排,直接去阿房宫,寡人今夜就留宿在那儿。”嬴政今天打定了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光令马车里的姬丹大吃一惊,就连一贯沉稳持重的樊於期也愣了半天。
“樊卫尉这是怎么了?”
直到嬴政掀开车帘,右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他才回过神,朝手下们挥了挥手:“转道,摆驾阿房宫。”
跟在马车后的护卫一个个皆心照不宣……王上真不愧是咱王上,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明儿还要上朝,照样红光满面jīng神十足!
车轱辘声刚刚远去不久,从宫墙一侧蓦然闪出一抹娇小身影,水葱儿似的玉指执着一只捕蝴蝶的网兜,面朝马车驶去的方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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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华宫内,灯火通明,后妃们齐聚一堂像是在商讨重要的事。
苦夏坐于上位,身为上将军之嫡女,在这后宫之中,她是最早一批入宫的,亦是位分最高的,再加上诞育长公子扶苏,母凭子贵,执掌后宫,自是无人敢挑战她的权威。
然而苦夏并非一个恃qiáng凌弱之人,或者说,在人情世故上,她还是十分熟谙的。对于身份同样高贵的姐妹,该拉拢则拉拢,该防备也势必防备,表面上仍然维持一团和气;至于那些出身不那么高的,自然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也就听之任之了。
“这么晚召各位妹妹前来,是因为有件事本宫实在做不了主……”半晌,苦夏放下手里的茶盏,缓缓抬起了头,“弦月,把今年年初到现在的账本拿来。”
宫女弦月很快取来了账本,给各宫后妃依次传阅过目。
不多时,其中一位面容文秀,稍年长些的宫妃合上账本,转头面对苦夏道:“恕妹妹直言,这些年来王上一直要求各宫缩减开支,可这账目怎么看也不像在缩减开支。”
这位宫妃乃是七子杜氏,与苦夏同一年接受册封。
然而这杜七子并非官宦家的小姐,而是女医出身……虽不是很受嬴政宠爱,但好歹也生了公子高,因此嬴政待她倒也不错。
“这便是本宫为何召集大家在此的原因。这几年不断有新人入宫,王嗣也越来越多,后宫的开销也逐年增加。为了尽可能地节约用度,各宫的修缮也都叫停了,但开销仍然居高不下……”讲到这,苦夏眉间拧起一抹愁云,“若还要缩减,那就只有在各公子公主的日常用度上下手了。吃穿倒不用担心,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本宫思来想去,只能将服侍公子公主们的宫人们放出去一批,只留几个贴心的伺候着。人少了,开支自然就少了。”
“那怎么行!如今宫里的孩子们大都四五岁左右,正是需要悉心照顾的时候,裁撤宫人只会让公子公主们疏于照料,若有个万一,可如何向王上jiāo代?更无法向大秦的列祖列宗jiāo代呀!”说话的女子身量高挑,一双柳叶眉的眉尖高高吊起,乃是白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