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鸾凤看着床头边凳子上的薛蘅,“你不必挑唆我,我从未怀疑过我坠马和薛家有关。
我坠马之后也只写信告诉我爹,我是意外坠马,并没有责怪任何人,在我爹写来的信件之中,只提到他最近心思全在燕国身上。”
至于薛丞相的账本,征北将军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并且将手伸得这样长也不想征北将军的行事风格。
此事只要细细的想一想,便有很多的漏洞,征北将军远在在边疆,而薛丞相就在长安天子的脚下,若是得罪了薛丞相,薛丞相在天子的面前,很容易便可以挑唆诬告一番,等不到征北将军为自己辩驳的折子呈上来,天子的圣旨就已经下了。
如今这么做对于征北将军是没有任何的好处,同时还会将自己陷入险境,并且徐鸾凤依然相信征北将军在不会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诬陷薛丞相。
薛蘅也没有报什么希望,可以直接从徐鸾凤的口中能得到准确的回答,又问道:“那罗成呢!罗成有没有告诉你坠马一事与薛家有关,或者有没有在话里暗示与薛府有关。”
徐鸾凤闭上眼睛,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回想这些时日里罗成寥寥几次来看她,皆是说两句话便离开了,言语之中也很冰冷,丝毫没有看望病人应该有的热情,想必对她也并没有什么情谊。
她的丫鬟之后还告诉了她,罗成离开了她的院子便又去了二房,想来探望她不过是顺便罢了,又怎么会真切的关心她呢。
这一次坠马让她心思平静了不少,能够安静的躺在床上思考问题,看看罗成和他二叔到底在做些什么。
“罗成确实在我面前暗示了坠马一事与薛丞相有关,而且罗成与我二叔有些来往。”徐鸾凤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我爹从驿站送来的公文其中夹杂着薛丞相收受贿赂,大发劳役的账本,也有可能是送进长安的时候被有心人夹杂进去的,此事的真伪我就不得而知。
不过你想一想这个账本已经呈到天子面前了,但因为你爹是丞相,是百官之首,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治薛丞相的罪定会让百官人人自危。
所以在外人看来,薛丞相一切如常并没有被账本一事影响,我猜测派出去查处薛丞相的人也奉命秘密行事,只有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才会处理此事。
你算一算,能够知道你爹有受贿账本的都是那些人,除了送上账本的人,那就只有石丞相和廷尉寺和御史台的大臣了。
我爹远在边疆,就算是有人将账本塞在他送上来的折子中,他也只会在尘埃落定之后才知道此事。
若是账本是真的,那我爹说账本不是他呈上来的也没用,反正薛丞相也得定罪。
若是账本是假的,天子的责罚下来也是治我爹的罪,幕后之人一点损失都没有,算来算去最后吃亏的只会是我爹。”
“你说的有道理,分析的也很不错。”薛蘅忍不住拍手道,“这样精彩的推断,我差点就相信了。
知道账本的事情的人的确不多,但征北将军不会不清楚此事,在折子呈到天子面前的第一刻,天子便派人去北方询问你爹详情了。”
徐鸾凤毫不客气的说道:“那又如何?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从长安到北方得三四个月,那时候廷尉寺和御史台关于账本的调查也结束了。
就算带回来了账本不是我爹呈上来的消息那又如何?早就已经时过境迁了,再者你想一想,我爹有时间安排这些事情吗?”
薛蘅沉默了下来,徐鸾凤说的话虽然有道理,话里却一直引导她去怀疑徐家二叔和罗成。
无论如何罗成是不能再信任了,现在又没有监控系统或是通讯器材收集证据,除去人赃并获,什么都有可能是被人设下圈套。
在古代消息传递缓慢,并且滞后,并且坊间的百姓还很容易听风就是雨,并不会去探究事情的真相如何,当然也没有什么途径可以去了解事情的真相,只能听什么就是什么。
想要确认一件事情的真伪的确太不容易了,难怪那么多奸臣当道构陷忠臣会成功,并且还能笑到最后。
若是有心要陷害一人,事先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等到被陷害的人反应过来,事情早就已经成了定局,纵使有千口也无法改变事情的结果。
薛蘅的心里大概有了一个了解,再次询问下去也没有任何的必要了,薛鸾凤这儿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今日就不打扰徐姑娘了,改日我再来探望你。”薛蘅笑着站了起来,无论如何徐鸾凤如今不能再出现在她的眼前晃悠,心里还是听开心。
“唉!再过几日我爹给我请的金昌国名医就到了,我会去庄子上养病。
薛丞相是否受贿我也不了解,不过我爹和我都是忠直之辈,我并不想和罪臣之女来往。”
“你嘴还是这样臭”薛蘅冷笑看着徐鸾凤。
这时候薛蘅的心中还真希望徐鸾凤能够一辈子躺在床上,日后看她还怎么嚣张。
薛蘅出了房屋,冷嬷嬷便引着薛蘅到了停放马车的位置,坐着马车离开了徐府,朝着薛府而去。
马车向往常一样,正常的行驶在大街上。
忽然薛蘅感觉自己不受控制的往后仰,马这时候已经在大街上狂奔了起来。
璎珞坐在车厢外面的马夫旁边,摇晃着腿,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车,这突如其来的加速让她毫无准备,掉落下了马车还被马车碾了小腿。
李嬷嬷坐在车厢里,赶紧张开了双臂护住了东倒西歪的薛蘅,薛蘅终于要好受了一点。
装在食盒里的糕点因为颠簸也跌落到了四处,如今的车厢里仿佛是混乱的战场。
马夫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很是纳闷为何好端端的马会无缘无故的受惊了,无论怎么使唤也不听他的命令,赶紧拉着缰绳爬到了马背上,用尽了所以的办法却依然没有让马减缓速度停下来。
回头看了看薛蘅还在马车里,若是主子出了事情他知晓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无奈之下只好跳下马车,拉着缰绳死死的将马给拖住。
人的力气又怎么可能与马相比呢,况且还是陷入了疯癫状态的马儿。
马夫坚持片刻,便用完了全身的力气,手里的缰绳依然不敢松,被马给拖着前行,衣物被地上的石子磨破了,身上也出现了不少的伤口。
马依然在大街上肆虐,好在行人都在坊间,百米宽的大街上,只是偶尔有马车经过,看见受惊的马纷纷提前避开。
薛蘅在马车里被摇晃了好一阵,如今已是头昏眼花,马车不断的晃动,连坐也无法坐稳,更别提站起来跳下马车了。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咯吱’的声响,很像是什么东西断裂开的声音。
薛蘅朝着声响的位置看去,马车已经开始有了破碎的迹象,断口的位置很整齐想必提前就被人动了手脚。
眼看着马车就要支离破碎,薛蘅只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了。
就在这个时候,景侍卫已经驾马追上了马车,受惊的马这会安稳了一点,没有继续四处乱窜,瞅追机会便抽出了利剑,将马绳砍断了。
受惊的马继续朝着前面跑去,不过车厢缓慢的停了下来。
薛蘅坐在马车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方才的那阵混乱,让她仿佛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李嬷嬷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跳下了马车,定了定身又赶紧将薛蘅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薛蘅的样子也好不到那儿去,头发有些松散,在颠簸的时候身上的衣物也有些凌乱,就像是与旁人打了一架。
“乡君,是属下失职了”一众侍卫颔首站在薛蘅的面前。
薛蘅知晓此刻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将围观的人全部驱散,检查这两匹马,还有车厢,再将璎珞和马夫带过来。”
璎珞方才跌落下了马车,不幸的是还被马车碾压了小腿,如今是完全不敢站立,看起来像是骨折了。
马夫的样子则是更加的凄惨,方才被马拖出去了几十米远,身上的衣物已经被磨烂了,身上也全都是擦伤的痕迹,衣服已经被血给染红了,看着是格外的渗人。
马夫吐出一口血,里面还有三颗牙齿,这马车一直是他看守着的,出了事他脱不了干系,马夫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走到薛蘅的面前,囫囵说道:“小人有罪,请乡君责罚。”
薛蘅皱了皱眉,马夫方才也是尽力让马停下来了,若是此事与他无关也算是尽职尽责,而且她出行的时候一直是这个马夫驾驶马车。
“出门之前你没有检查马车吗,车厢中的底板也被人给动了手脚,这些你都没有发现吗?”薛蘅的面容冰冷,这件事定是有预谋的针对她实施的。
“乡君”马夫的表情很委屈:“今日出门之前是小人和门房还有璎珞姑娘一块儿检查马车的,我们三人皆没有发现有任何的问题。小人的一家老小都在薛府,是万万不敢玩忽职守啊!”
既然马夫这边没有问题,难道是徐家在她马车上动了手脚,薛蘅在心中想到。
“嘶”薛蘅感觉到方才磕碰到的地方有些疼痛,便道:“景侍卫将马和马车都带回府中再详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