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蘅在上房与江夏郡主告辞,便乘着马车到了平乐馆。
薛棋已经在馆门口等着薛蘅,瞧见薛府的马车知晓是薛蘅来了,急忙到了马车旁边,搀扶着薛蘅下马:“乡君,你可终于来了。”
薛蘅看了一眼平日喜怒不露于色的薛棋:“什么事情如此的慌张。”
薛棋焦急道,“今日我陪蒹葭去德阳王府偷偷给她母亲送一些银子,正巧看见了薛琴被一群德阳王府的下人赶了出来,我本不想管她,却得知了她如今有了身孕在身,到底是姐妹一场不能见死不救,就将她给带回了平乐馆。”
薛蘅下了马车,瞪了薛棋一眼,“你好心带她回来为何她又会闹事?”
薛棋讷然:“我本想着给她一些银子就让她离去,也好找一个安身之处,谁知她就赖上了平乐馆不愿意离开。”
薛蘅这会已经走到了平乐馆一楼平常查账的房间,带着愠色看着薛棋,薛琴就是个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人,她怎么还不明白。
“你倒是好心,薛琴感谢你了吗?”
薛棋愧疚的低着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薛琴如今没有了依靠就还想回到薛府,小厮一个没看住她便往舞台前面冲,口中还嚷着她是丞相的女儿,如今馆内的宾客众多,唯恐坏了薛府的名声,我便只能请乡君前来拿主意。”
“除了你和蒹葭没人知道她是薛琴吧?”薛蘅执着茶杯,思考着要怎么处理此事、
如今在益州已经有个“薛琴”嫁出去了,德阳王府里的那位薛棋薛丞相已经下令断绝了关系。
薛棋还没有成婚,自然不会让薛琴逃婚替嫁一事传出去影响她的名声。
“薛琴在馆里吵吵嚷嚷了一会,想必是有不少人都听见了。”薛棋的嘴角抽了抽:“不过我让小厮押住她后便否认了她说的话,我反驳说这个姑娘只是我们在街上遇见偶然救下的,许是脑子有问题在这里胡言乱语。”
“下次做事可要小心一点,我不想看见第二次发生这类的事情。”薛蘅的声音冰冷,让一旁的薛棋打了一个寒颤。
“我知道了乡君,下次不会再犯错了”薛棋倏然,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会将事情闹大。
“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先带我去见见薛琴。”
到了平乐馆的后院,便听见了一阵阵薛琴嘶吼的声音,说的最多的便是她是薛丞相的女儿。
薛蘅皱起了眉头,薛琴打开了关押薛琴厢房的门。
便瞧见薛琴衣裙有不少的污渍,脸颊上有着不少的灰土,看她的样子是十分的狼狈,隆起的肚子能够看出肚里的孩子已经有不少的月份了。
“有些时日没有见了,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薛蘅走进屋子里,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薛琴。
薛琴看见眼前穿着道袍说话的人,愣了片刻大脑才反应过来,然后便讥笑了两声道:“女冠,薛蘅,你竟然去做了女冠,是被男人抛弃了吧!”
“呵呵”薛蘅勾起嘴角冷笑了两声,薛琴这是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哪里来的傻子,我们平乐馆可不养傻子。”
薛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感觉到了薛蘅朝着她散发出来的威压,薛蘅已经不再是她印象中软弱的那个样子了。
“傻子走丢了她的家人自然会去寻,那儿捡的便送回那儿去,免得她的家人着急。”薛蘅说完便看着颔首站在一旁的薛棋。
“不,不要,不要让我离开”薛琴的身体不断的瑟瑟发抖,她一个怀有身孕的弱女子,一个人怎么活的下去。
薛蘅看着眼前怯怯弱弱的薛琴,心中不断的冷笑,如今知道怕了?当初用计陷害她的时候可做的很是决绝。
面对蛇蝎心肠的人,薛蘅的内心毫无怜悯,孕妇又如何,孩子的爹如今都能狠心将其赶出门,她为何要发善心。
没有将她交给薛丞相,将她送回德阳王府外已经是给了她一条生路。
薛棋知晓薛蘅的意思,可她也是女子,面对怀着身孕的薛琴着实下不了手。
薛蘅摇了摇头,换来了景侍卫与几位力气大的婆子,便要押着薛琴从后门离开。
“她好像脑子有些不正常了,就这样扔大街上不好吧?”薛棋抬眼瞧见薛蘅的脸色不善,又低声道:“若是她在街上继续胡言乱语恐怕会影响到薛府的名声了。”
“那她就是自寻死路”薛蘅瞟了一眼眼神里充满绝望的薛琴:“不过是惯用伎俩而已,就是吃定了你们这些心软的人,将她扔回王府门口她就正常了。”
薛琴绝望的摇着嘴唇,求助的看着薛棋。
薛棋帮了她一次不代表就是冤大头,将头扭向了一旁无视了她的目光。
薛琴被两个婆子押着,路过薛棋身边抽出手拉住了她的衣袖,红着眼眶可怜道:“二妹妹,你知道那群人是想让我去死,幼时你习字绣花都是我教你的,就忍心让我这样回去送死吗?”
薛棋想起往日和薛琴的姐妹情,终究还是心软了,便拿了一点银两,“你走吧!记住你不是薛琴,否则是害了你自己。”
薛琴呆滞的看着薛琴手里的碎银子,怒喝道:“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吗?我不要银子,你让刘琦见见我好不好。”
薛棋今日已经惹薛蘅生气了,哪里还敢继续帮她。
薛蘅若有所思的看着薛琴,既然还想着刘琦见她,想必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刘琦的。
薛琴自从逃去了王府,在背后戳窜刘琦暗害过薛蘅几次,不过都被薛蘅给化解了。
她做了亏心事,在薛蘅的面前便感觉自己矮了几分,同时心里也发生虚害怕薛蘅已经知晓了她在背后做的那些事,只能靠装疯卖傻来博取同情。
薛琴如今落魄的样子,在薛蘅的眼里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也怨不得别人。
薛蘅来自后世做起事来终究没有那么的狠心,如今并没有想着要落井下石。
“你求薛棋没用,求我更有用。”
薛琴将头低了下去,薛蘅在她心中一直是个好糊弄的呆子。
而她就能像历史上的大宦官一样,一直将薛蘅掌握在鼓掌之中。
也许是因为她在哄骗薛蘅这方面发挥得太好了,渐渐她就玩脱了,面对薛蘅就露出了真实的面孔,薛蘅也不再像幼时那般信任她。
如今为何会到了这个地步?薛琴在心里问着自己,却没有答案。
看着沉默中的薛琴,薛蘅没有了耐心:“将这个疯子赶出去,若是她敢冒充薛琴,直接送到官府去。”
“不,不要”薛琴抬起头祈求着薛蘅,“乡君求你让刘琦见见我。”
“你是被人从王府赶出来的。”薛蘅睥睨着她:“他还会见你吗?”
到了这一步,薛琴心中那一层脆弱的防线已经破碎:“王妃知晓我有了身怀有孕,唯恐传出去会影响世子议亲。所以趁着世子不再府里就让我将孩子给落掉,我不愿,所以王妃就将我赶了出来,她还说只要我敢出现在王府门口,便要打死我和我的孩子。”
薛蘅勾起嘴角,俯身感受了一下薛琴的肚皮传给手掌的温感:“王妃竟然只是让你自生自灭,也算是给了你一条活路了,我派人送你去黑骑营吧!”
“不行,请乡君帮我通知世子,我就在这儿等她。”薛琴祈求者薛蘅,她已经将全身的高傲抛的一层不剩。
薛蘅抿着嘴角:“如今你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不要蹬鼻子上脸。”
薛琴瞪着的双眼已经满是惊恐之色,她就知道薛蘅不会有这样好心。
在大昭为了表示对妻子的尊重,成亲前是不能纳妾,就更别说的有孩子了。
她太清楚刘琦想要娶一位贵女联姻了,若是刘琦有孩子的消息传了出去,刘琦还怎么求取贵女,她定会落个凄惨的下场。
薛蘅抚摸着薛琴已经打结的黑发,“你也不必担心,我是不会将你送去王府,我觉着黑骑营是一个不错的去处,若是大家知晓了你有孕的消息,王妃定是不会背上残害儿子血脉的名声来残害你,你终归能够保全自己和孩子。”
薛琴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薛蘅看了她一眼又道:“若是你怀孕的消息传了出来,便不会有贵女愿意嫁给刘琦。
刘琦就是你一个人的,我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忙。”
薛琴的心渐渐被薛蘅说动了,在薛府的时候她觉得江夏郡主是个凶残的主母,不仅为难薛丞相的妾室,还苛待他们这些庶出子女。
到了王府见了王妃后才知道,王府的妾室庶出子女在王府中还不如管事得脸。
薛蘅见薛琴神色松动了几分,“去到了黑骑营那儿,记住你只是一个平民女子。
薛琴已经在益州出嫁和她丈夫琴瑟和鸣。
薛画、薛烟、薛久会在近月陆续出门,下面的妹妹们也快到议亲的时候了。
你若是再胡言乱语影响薛家女子的声誉,你定会自己害了你自己。”
薛琴呆滞的点了点头,像个木头人那般被两位婆子架着就去了黑骑营。
薛蘅让璎珞帮她理了理衣襟,“我现在是个善良慈悲的女冠,不能让怀着孩子的姑娘流落在外,我们也去看看黑骑营看看吧!”
璎珞也呆滞的点了点头,她总感觉薛蘅好像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