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气温偏低,且幽静昏暗。
江向笛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回头一望便看到了靳北。
靳北早便注意到了江向笛。
他今天的穿的似乎格外休闲,白T配牛仔裤,颇有几分学校学长的年轻又学术的气息,五官秀气,茶色的眼睛里却划过一丝惊讶,连动作都稍顿。
“怎么了?”曹青山走过来。
两边介绍过,靳北垂头不动声色地观察江向笛的神色。
江向笛刚刚看到他的时候很吃惊。
现在回过神来,脸色和缓了些,垂眸微敛,似乎是失望,却勾唇礼貌地笑了笑。
靳北问道:“你会画画?”
江向笛晃了下手里的相机,平静地有些过于疏离冷淡:“工作。”
靳北没说话,几个人逛了一圈,中途有个歇脚的小茶室,曹青山离开去找水壶。
茶室里便只剩下靳北和江向笛。
刚才一路,江向笛也摸清楚靳北过来是为了公司的事,刚才第一眼看到人的时候,因为环境昏暗,他一瞬间看错了人,以至于露出了吃惊的失态的样子。
江向笛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现在两人关系断的分明,朋友做不了,便保持陌生人的客气叫道:“靳总。”
他的吐字有些慢,似乎不太熟悉,靳北却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江向笛实在也是个以往没谈过感情的,看到男人的眼神还疑惑了一下,说:“我今天有事,明天再来搬东西。”
靳北:“……”
他喉结微动,江向笛的过分泾渭分明让他有些烦躁地搓了搓手指,眉头皱了皱,道:“你跟我离婚,是因为我把你当替身吗?”
江向笛一愣。
靳北昔日总是qiáng势的、永远不会低头的,不太会道歉、让步和服软,因而让他有些惊奇。
靳北握拳的手微紧,又松开了,说:“我向你解释,那只是他们的传言。”
他这个解释似乎有些仓促,时机也不太合适,再加上男人身上的气场qiáng大,显得不太有诚意。
江向笛才想起来不知道多久前商业聚会上的替身事件,这个解释在此刻也显得这个男人又冷硬又笨拙,小孩子道歉好歹也会哭一哭。
但靳北不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因为他从小便不会有这个机会。
江向笛有些严肃地说:“靳总,我们两个已经没有关系了。你的这个解释,现在不需要说给我听。”
他不太清楚对方解释的含义,但尝试着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考虑了一下:“如果你介意我把东西放在你家的话,我可以给你付房租。”
靳北:“……”
江向笛的神色依然很认真,但靳北却分明看进他的眼里,却再没有以往那样的温柔专注,仿佛爱意一般的眷恋。
靳北感觉自己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他问道:“你今晚有什么事?”
说到这个,江向笛面色也冷了点:“我要去看我外婆。”
靳北的心顿时更沉了。
江向笛的外公外婆那件事,是和他三年结婚生涯里一件出现矛盾比较大的事。
江向笛跟江家关系僵硬,生母另外嫁人也不怎么来往,但是小时候生活在外婆家一段时间,故而跟外公外婆比较亲近。
数十日前的商业宴会是靳北第一次带江向笛到公众视野,其实一年多前靳北带江向笛出过门,也是一起去谈合作。
对方是一个旅游业的老板,约的地点是隔壁省的温泉酒店,要求是带上配偶。
靳北需要拿下这个项目获得公司部分股东的认可和支持,但那时候江向笛的外公病重,江向笛想去医院照顾老人,靳北没能按照他的愿望,还是把人带走了。
偏偏江向笛的外公当晚进了急救室,没能扛过去。而那晚正好遇上下bào雨,高速封路,没能赶回去。江向笛也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那一次江向笛是真的生气了,没有再联系他,一直在处理丧事、还有照顾自己的外婆。
半个月后江向笛才回到湾上风华,瘦了些,也很疲惫。
靳北一开始不太能理解这种失去亲人的情绪,他幼时母亲便离开了,至于所谓的兄长,除了对方生病离世前的那段时间,以往从未见过,与靳伟城之间更是没有温情可言。
况且江向笛回来后也没有哭闹,很平静,靳北以为并不要紧。
直到江向笛跟他离婚,靳北才慢慢体会到那种失去的痛苦,仿佛冰冷的cháo水,会从脚底蔓延浸透至全身。
江向笛说:“你不要觉得亏欠我、或是试图挽留,我很早便说过,离婚了,是我不再想见到你。”
他说了跟离婚那天一样的话,靳北却没有生气,只是胸口仿佛被堵住一样、口里那句“我想见你”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