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每日早就被各色礼物养刁了的阿窈,一回来就听见自己屋里里不知是什么东西,一直咕咕咕咕叫个不停,这回却不是窗户外头的,而是屋里面的。不一会阿窈就寻出来一个笼子,里头有只雪白的鸽子,正睁着黑亮有神的小圆眼睛看着她。
阿窈吓得险些松了手,自从之前养了一只不争气每天就会偷懒说脏话,惹得全家猫犬不宁的鹦鹉,阿窈对所有的鸟都敬而远之。
她气鼓鼓看着这只白玉鸽子,心里埋怨:“这回好了,连活物都送过来了!要我怎么伺候这只大爷?”
这回与之前不同,笼子旁边挂着一个竹管,阿窈好奇拿下来捣鼓半天,上面的塞子一拔,在地上圆溜溜滚了半天,发出轻微的“咚”的声响,原来里面还藏着一卷信。
杨岑的字......很有特点,总的来说大概就是不好看得很容易辨认。他也知道这个毛病,轻易不与阿窈写字。这回怎么反而变了一个套路。
杨岑在信里与她抱怨了半天每天要做的苦差事,最后把训鸽子的办法殷殷叮嘱于她。
阿窈看到最后一句:这鸽子千万要好生喂,传信可就靠这个祖宗了!仿佛能瞧见一只熊猫正团着手上下摇,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杨岑想得周到,连鸽子的饭食费都准备好了。阿窈摘了鸽子脚下的小锦袋,里面是小小两枚笔绽如意的金锞子,不不知是他哪个年月得来的。
这鸽子早已熟悉了杨岑府里面的鸽舍,白天阿窈只用给它喂养好,到了huáng昏放出去,那鸽子自然能找到睡觉的地方。
如此来来回回,不到一个月,那鸽子再也不用让杨岑特意提着到窗前,只需一放,它自己就知道要飞到哪一处去。
有了这层便利,杨岑写信越发勤了。无奈鸽子能承受的重量也不过就那么一点,他只能苦练小楷,想让那封小小的信纸上能容纳更多的字。
他写信不像阿窈原先学的那样,字字句句要有讲究,就像站在跟前与阿窈说大白话一样,喜怒哀乐不带一点掩饰。
他每天写的信也不一样,今天哪个人又在他跟前说酸话,杨岑当面不说,背后跟阿窈吐槽:“才三代就把家里败个jīng光,祖上也是个武将,现今连个刀都逛不起来,娘们唧唧的!我都懒得搭话!”
再比如近来齐泰操练的他狠了,杨岑便跟阿窈抱怨:“这老爷子看着像个弥勒佛一样,下手真狠!每天早上要站梅花桩,到了晚上还不放我,要到他家跟他过手去!更过分的是,每次赢了我就高兴的不行,再顺道教训我一顿!他多大我多大,胜之不武欺负小儿!”
抱怨半天,最后还是得问阿窈一句:“你要知道城南有什么好酒跟我说说,那老头现放着五两银子一坛的醉里chūn不要,偏要喝最烈的!不省心!”
阿窈抱着信在chuáng上笑疼了肚子。
第76章生日
阿窈想了想,提笔给他回了一个地址,另附上几个字:酒性甚烈,慎用!”
头一次接到阿窈来信的杨岑,嘴巴笑得咧到了后耳根,小心翼翼抚平整,,放进一个紫檀木匣子里头,锁在柜子里,谁也不许动这把钥匙。
心里还在琢磨:谢长亭那小子果然有办法,不仅得给东西,还要要东西。只要阿窈睬了他,这事便有戏。
杨岑收了信,买回一坛来,只要二百个钱,齐泰却喝的过瘾。
第二日,阿窈收到回信,乐得不行。
“这酒甚好,老爷子喝了一坛,连衙门都没再进,在家里醉了一天,白放我一天。”后面是一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得阿窈也不停地跟着笑。
再往后,不仅杨岑身边共事的人,连同家里的猫儿狗儿,阿窈都知道它整日吃了什么,什么时辰打架。阿窈回信的次数也多了,她每天除了做烧卖,还要发愁许多的事。
帮杨岑选合适选个合适写字的毛笔,给他想个讨好母亲给她做寿的新奇主意,城南有没有好吃的炸苏肉,有没有最鲜的羊肉汤。
每天说的什么,好像已经不大重要了,只有这每天等待的心情,从早上起来就开始的盼望,拆开信来隐秘的快乐,不足为外人道,却让日子变得津津有味。
六月三,正是阿窈的生辰。去年这个时节,是她对未来最无望的时候,战战兢兢的隐藏,毫无希望的奔波。而现在,只不过短短一年就换了天地,她不用担心下一刻会被转卖,也不用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客死他乡。
没有恐惧,没有担忧,她现在的日子格外踏实。
万婶一大早就下了厨,打算给阿窈做份长生面,小琪与江素素早就嘀嘀咕咕了小半月,也不知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