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仍有水光,湿润润的,唇瓣殷红,是他从没见过的风情。
但杨岑还有理智,他停下,耐了一会儿,才亲了亲她的额头,坐起来慢慢给她整衣服。
“等咱们回京...我要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
洞房花烛夜。
杨岑与阿窈回到寨子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天亮了,阿芳不知是才起chuáng,还是一夜没睡,看见他们相携回来,挤眉弄眼。
“阿姐和姐夫...过得怎样?”
一副打趣又不好明言的模样。
阿窈与杨岑说了一夜话,这会儿正是最困倦的时候,眼将阖未阖,让杨岑半扶半抱上了楼,倒头就睡。
这一睡,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将将挂上了林梢。
“这是早上...还是下午...”
阿窈还有些迷糊,张口喝了杨岑倒来的茶,仍有些愣愣的。
“这都过了未时了,连中午叫你吃饭都起不来。”
阿窈的脑子像是一团浆糊,左右撕扯不开,仍旧呆呆坐在那里,看杨岑给她绞帕子。
等擦过了脸,她才算清醒一些,她在竹簟上滚了一圈,下巴枕着瓷枕,赖着不想起chuáng。
杨岑挨上来,声音压低:“今晚上他们运货,我出去看看。”
阿窈一惊,半坐起来:“你一个人?”
“还有两个弟兄,我留下一个人守着你。”
“我不要,就这点路,你悄声,别逞qiáng跟人打架,别只顾得上探风声不顾自己,你能耐可是有限,别探着消息把自己搭了进去,路上要没机会查看远远跟着就行,横竖他们到了地方还得卸货,那时节,有的是时候看呢....唉?你怎么都不理人呀!”
“话都让你说尽了,我哪还有话说?”杨岑一摊手:“今晚上我去去就回。”
夜色才些微浓郁,杨岑便打算出门了。
阿窈眼看他换了一身灰扑扑的短打,一撑窗子就要从三楼跃下,不由心慌,紧追了两步:“你...几时...”
“不过两三个时辰,我去去就回。”杨岑对她笑了笑,蒙上来,不过几个纵身便消失在芭蕉林中。
想是白天睡得多了,阿窈放下帐子,两眼望着上面青蒙蒙一片,只能靠数着自己的心跳声打发时间。
外面的更声敲了两下,阿窈忙趿拉着鞋,踮脚到窗口,坡下又有几幢楼阁灭了灯,越显得远处黑黢黢一片,好似要吞人一般。
她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只听着蛐蛐叫,野林响,别者皆无。
阿窈意兴阑珊又坐回chuáng上,掖了掖帐子,才刚躺下,便听见窗棂咚得一声响。
阿窈猛地坐起来,帐子被人撩开,杨岑半跪在chuáng前,半边身子探进来,嘴唇紧抿,从未有过的冷厉。
“我还得再出去,可能要久一点,也许明天回来,也许后天,”
“这...到底...”阿窈又怕又惊,想问得更清楚一些。
“见着了一个不想见的人...”杨岑仿佛想到了什么,面上现出嘲讽又冷肃的笑,转而替她把散开的头发都拢到脑后,安抚道:“这会儿没空说了,我回来,原是怕你急...要是我后天还回不来,你就跟着集安来寻你的人回去,在城里等我!”
第163章惊变
梦境纷杂,一会儿是兵戈相击,隐隐有金石之声,一会儿梦见一个挂着银钗的姑娘伴着鼓点旋舞,她正看得开心,一抬脚却觉得黏腻无比,再低头一看,竟是血流成河,时而又有青面獠牙的厉鬼在周围怪叫着欲扑上来。
阿窈叫了一声,一下子坐了起来。
帐子里仍是无人,杨岑还没回来。
屋外“啪嗒”“啪嗒”,阿窈把半开的窗推得更大一些,才发现后半夜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芭蕉叶阔大,留着的水珠转来转去,觅了个出口,全落在下层。
原来梦里的鼓点便是这个。
知道这样血腥的梦境并非空xué来风,她微微松口气。
阿窈回身,镜子里映出一个头发蓬乱,面容清白的鬼婆子,倒吓她一跳,再仔细看,不正是她自己吗!
在别人家住着,这样出门不大好,她随意梳了两个辫子,洗了把脸,平白少了一个人,还得想个说辞,等她出了门,正碰着阿芳来叫她吃饭。
“姐夫呢?”
“忽想起家里还有急事,天还没亮就匆匆走了。”阿窈笑得有些勉qiáng。
阿芳不惯识人脸色,只当是真的,急得一叠声问阿窈:“那阿姐也要走吗?”
阿窈轻声道:“明天有人来接我——这几天也叨扰得够多了,是该告辞的时候了。”
阿芳郁郁寡欢:“那你是等不及阿姐回来了。”
“你阿姐...”
“她进城去了,你怕是不知道,她有个小女婿就在城里。”阿芳还想再说,让旁边盛饭的阿妈一眼瞪过来,忙小小声地说:“跳月的时候,人人都有伴,独她没有,昨天我就见她老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