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察局里走出来,陆父变得神情恍惚,脚下无力,走起路来失魂落魄。
陆母一直站在警察局门外焦急的等候,等了三个多小时,总算是看到陆父走了出来。她慌忙的上前追问着:“老陆,怎么样了啊?”
陆父没做声,只是痴痴的望着陆母。这一记眼神,陆母心里已经有了个底,她知道大事不妙了。
陆母虽饶过陆父不再追问,可陆父并没有得到平安。顷刻间,他感到头晕目眩,忽然眼前一黑,陆父始终还是倒地晕厥了过去。
“老公……”
见到陆父倒地不起,陆母歇斯底里的抱着他呐喊。从警察局里走出来的包工头和女文秘,及给他们录口供的两个警察恰巧走出,四人帮忙将陆父扶了起来。
陆父不醒人世,警察又叫来了救护车……
本以为陆父只是普通的眩晕症,经过五六个小时的抢救,陆父的命总算是保住了。夜半,陆母守在病床边寸步不敢离,泪水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流。
她握着陆父的手,内心祈祷了一遍又一遍:老天爷,请让老陆快点醒过来吧!老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不然,我和谦谦孤儿寡母的,我们能依靠谁呢?
陆父像是听见了陆母的祈祷,在夜半时分,陆父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陆母含泪激动喊道:“老公,老公,你醒了?”
陆父无法动弹,只有眼珠子沿绕眼眶在转动,看到病房里亮着灯,窗外一片漆黑,才知现在已是傍晚。
“你…还没休息啊?”
陆母道:“你病得这么突然,我怎么睡得着呢?”
说着说着,陆母变得哽咽了。陆父抬起手握着陆母的手,安慰道:“我没事的,放心,一切有我。”
陆母使劲的摇头,心里很是心疼陆父,哭着说:“不,老公,你安心养病,其他的事不要想那么多,我会想办法的。”
“你想什么办法呀?”陆父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这项工程是我接的,合伙人也是我的朋友,能不连累你和谦谦,我就谢天谢地了,那些烦人的事你别操心,都留给我,我是一家之主啊。”
陆父的好,陆母铭感五内。她现在除了照顾他,事业上的事什么都不能为他分担,她只能紧握陆父的手,告诉他:只要我们夫妻同心,没有过不去的坎。
漫漫长夜,陆母就这么握着陆父的手,陪伴着他。
这个夜晚,陆父陆母没有回家,作为儿子的陆谦在家中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从昨晚就出去了,天亮回家睡了一觉,午后又出去了,到了晚上九十点才回家。回到家没见到自己的父母也没有打一个电话过去问问他们在哪儿。
陆谦想他们一定是在外面应酬,没做多想,自己又蒙头大睡了起来。
陆母没有打电话告诉过陆谦陆父住院的事,陆父自己也没打算说。他们都不是在跟陆谦继续怄气,而是顾虑着陆谦,总觉得他还小,害怕他担心。
次日,陆父的主治医生来到了他的病房里,医生带着陆父的检查结果而来,笑脸相迎的问道:“昨晚情况还算稳定吧?”
陆母迫切的答道:“还好还好,一切正常,医生,我先生到底怎么了?”
医生边看着检测结果单边答道:“脑出血。患者有高血压,加上长期酗酒,所以才出现了这种情况。想要活命,我奉劝你,请戒烟戒酒,否则会有中风和随时毙命的可能,请相信我绝不是吓唬你们。”
陆母吓得目瞪口呆,焦急道:“相信相信,我们怎么会不相信医生您的话呢?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我老公啊!”
医生道:“救人是我们医生的职责,你放心,只要你先生配合治疗,以后注意休息,好好养着,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谢谢,谢谢医生!”
“不用客气!”
医生的话,陆父也听在了耳朵里,接着护士给他插上了针头吊水,并叮嘱陆母给他买早餐。当所有人离去,病房里只剩下打点滴的陆父时,他开始仰头长叹了。
从自己离开工作单位,自己开始接工程做以来,好像自己过的每一天都不是自己的生活。莫名其妙的喝了许多酒,操了许多的心。钱是挣了一些,可最后也还是被朋友给坑了。
想想那个跳楼自杀的民工,还有被合伙人拿去赌博败光的运营资金,自己也不知道要垫付多少钱才能了结这个工程。
他一边打点滴,一边烦心着压在肩上的责任。他不管那个工程会怎么样,那个死去的民工的赔付款和拖欠民工工资的事一定要去解决。
陆父是一个善心又不会逃避责任的人,自己被朋友坑他认了,但是自己决不能去坑害那些付出血汗的民工。然而要赔付这笔钱和结清民工的工资是一笔大数目,凭他一人之力,陆父就算变卖家产,倾家荡产也未必能支付清这笔钱。
正在愁苦之时,陆母提着一碗粥和一份饺子回到了病房。看到陆父凝视天花板,一动不动的模样,陆母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老公,吃早餐了。”
陆父还不能自己坐起来吃,早餐全部都是靠陆母喂进嘴里。陆母这个时候极其温柔,对陆父有着极大的耐心,生怕陆父有任何闪失。
喂完早餐,还给他把嘴巴擦干净了,让他半躺在床头。
陆母严谨又带着柔情,深情的望着陆父说:“老公,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我跟你是一体的,现在我们处在艰难之期,只有你好好的,一切都会履险如夷的。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宁可别人负你,你也不愿负别人的人,所以,接下来,无论你是要砸锅卖铁还是做出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不必和我商量。”
不曾想到自己的妻子竟是一个如此深明大义的女人,陆父听着这番话变得热泪盈眶,心里对陆母感激了千百遍。
“你不怕从此要跟着我吃苦吗?”
陆母摇着头说:“不会很苦的,我有工作,我可以养你和谦谦。当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才体会到,最苦的不是生活上的苦,而是跟我相依为伴的伴侣不在我身边了,那才是最苦的,所以,老公你一定好好的保着自己的命,让我们一家人不必分开,这才是最重要的。”
陆父这个中老年男子瞬间泪如雨下,有妻如此,一生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