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劭自己把其他地方擦了一遍,随后把善后工作丢给洛铭,神清气慡地盖上被子,准备小睡一会儿。
“对了,你晚上怎么办?”听到卫生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还是多嘴问了声。
“附近找个酒店,总归有地方睡的。”
“你的管家没陪你来吗?”
洛铭摇了摇头,犹豫片刻说道:“…其实我不太喜欢他跟在身边。”
“可你还在生病,膝盖又摔伤了,一个人到处乱跑不怕出意外吗?”杜清劭认真地问他。
“我当时不也是独自跑来中国给你编舞了吗?”他也很认真地反驳。
杜清劭稍许沉默,卷着一chuáng被子侧身看向他:“要不今晚你留我这儿吧。”
“什么!?”
“gān嘛,难道我烧成这样还能非礼你?”他不满地撇了下嘴,“我是看书上说,像你这样的病人如果在陌生的环境中过夜,可能成为惊恐发作的诱因,出于好心才收留你一晚上的。”
“你还专门去看书了?”洛铭重点跑偏,一时受宠若惊。
“就当是拓展知识。”他嘚瑟地摊手,拍了拍身后的半张空chuáng,“我杜清劭朴实无华,虽然组委会给我分配了张两米大chuáng,但我习惯只睡一半。你要是困了,橱里还有套被子,直接睡我边上就行。”
洛铭当然不可能随便和别人同chuáng共枕,但听到他肯定的语气,也不好意思拒绝,只是说:“我留下来照顾你一晚吧。”
“啊哈?”原本嬉皮笑脸的小崽子突然愣住了——自从进入国家队后,“照顾”这个词在他记忆里就变得很遥远了。
妈妈当时并不支持他走职业道路,有段时间家里吵得昏天暗地。后来他还是如愿去滑冰了,但爸妈都有自己的事业,除了每个月给他打几个电话以外,很少有见面的机会,甚至连他的比赛都没空看。
从十三岁开始,他就学会了独立,什么都自己忍自己扛。今天听洛铭不温不热地说了这么句话,竟然真的迷糊地生出一丝想被照顾的感觉。
完了完了!一定是自己聪明的小脑瓜被烧坏了!
杜清劭痛心疾首地把半张脸蒙进了被子里。
见他没吱声,洛铭默认达成共识,走到玄关把厕所和门厅的灯关掉。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他局促不安地吸了口气,又走到chuáng前打算关chuáng头灯,伸手的时候指尖却不自觉地僵住了。
“你要是怕黑就不要把灯全关掉。”杜清劭很快注意到他的异样,“开着灯我也能睡。”
洛铭没想到被他看出了端倪,轻轻唔了声,又打量了他几眼,坐回沙发里,悄悄地把灯光调暗了两格。
杜清劭的睡眠质量确实让人羡慕,不出十分钟,安静的屋里就传出他匀称的呼吸声。洛铭不知道该gān什么,从随身背来的小包里翻出一本小巧kindle电子书,继续品读他心爱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虽然嘴上说自己只睡一半chuáng,睡熟后的杜清劭不知何时翻了个身,睡姿变得越来越狂野。等洛铭jīng读完一个章节抬头看他时,小崽子已经四仰八叉地把整张chuáng都霸占了。
仰面朝天地躺着,左手挂在枕头上,上面还有一个用红绳系着的棕色小葫芦,简直和肖恩刚自己家时的睡姿一模一样。
洛铭偷偷地扬了下嘴角,心想分明就是个小孩子,还总是把自己说得有多qiáng大。
还好杜清劭没听到这句话,不然能直接气清醒。洛铭又看了他几眼,埋头继续看书,不知过了多久,chuáng上的小崽子突然发出了声响。
“咳咳…”他弓起身子咳了好几声,半梦半醒地睁开眼,“我想喝水。”
出于本能的反应,他直接说了中文,在chuáng里躺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眼前的家伙是外国人,轻轻吸了口气:“Iwanttodrink…”
刚睡醒时他的嗓音异常沙哑,洛铭见状赶紧说:“我听懂了,你躺着休息,我给你倒。”
说完他就往玄关走去,打开水壶却发现里面的水早就凉了。
他突然有些自责,不由得嘲笑自己确实没有照顾人的天赋,手忙脚乱地拿起水壶倒水、接水,解释说:“热水没了,我给你煮,稍等。”
“嗯,”杜清劭伴着鼻音发出了一个音节,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12点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你不用管我,”他俯身在柜子里找矿泉水,淡淡说了句,“我熬夜惯了。”
杜清劭侧卧在chuáng里,闻言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拿起chuáng头柜上的测温仪试了下额头的温度——竟然退到38度以下了。
“我退烧了。”他顾不上大脑的眩晕感,掀开被子朝行李箱走去,翻出了一件T恤衫。
洛铭的眼神跟了他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