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复压着满腔的怒气道:“若不是臣弟略问了问怎知道会牵扯出这些来。”
“朕也恨他们欺瞒朝廷,竟然gān出这样的事。不过地方上已经有所动作,不必太过慌乱。”
流复攥紧了拳头道:“皇兄知不知道沂州等地刚刚出现蝗虫时粮食还未收,地方官员害怕蝗灾影响政绩便报了今年秋收无碍,竟然还下令百姓不许捕捉蝗虫,说什么若是捕捉蝗虫便是诅咒国运不利,实则是怕上头的人发现端倪。那百姓佃户苦啊,眼睁睁看着粮食被啃没了,抢收下来的粮食还不够jiāo租子的,甚至有哭告无门吊死在雇主家的。”
流复缓了缓心神才冷冷道:“这次蝗灾就如上次水患一般,偏要瞒着藏着把事情拖大了,不行了,那些父母官们才扭扭捏捏的说什么今年秋收年份不好希望朝廷拨些粮饷,若不是臣弟派了人去问询哪里知道这些事?”
彼薪也惋惜道:“蝗灾如瘟疫,早些遏制才好,只可惜国库吃紧也没有多余的粮饷拨下去了。”流复道:“此次蝗灾势头想来不小,绝不可等闲视之,臣弟想去看看。”彼薪摇头道:“蝗灾与水患不同,水患时国库还有粮草调拨,现在想筹措粮草怕是不便。虽然已经秋收,但粮草调拨还要时日,况且大军在边境粮草不可断必要先供着他们。所以若是派你去了,你拿什么赈灾?”
流复道:“有人看着总比随他们去好。”
彼薪道:“蝗灾自古便常有,若遇上爆发便是无解,朝廷除了调拨粮食安顿灾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这次若真是蝗灾你去了也是无益,若不是蝗灾你也不必去此一趟。”
可流复心中惦记灾情,眉头微蹙,彼薪便知道他还是想去,于是道:“朝中还有很多要事,若你不在谁可帮朕呢?”
流复对彼薪道:“朝中诸事还有礼吉,他刚忙完水患之事,还要在京中善后,也不好再派他去沂州。”
彼薪道:“若是上次派你去是最好的,虽然会有些艰难,但朕知道最终必然可以成事,正好可以借此稳固你的地位。可威夷王给朕压力,所以朕不得不派锦帆前去。而这次朕心里没有底,不但事情可能难办,而且就算成事人人也只会觉得你学着锦帆做事对你仕途无益。”
彼薪叹口气道:“朕打算让地方上先自救,等粮草筹措完供上边境还有剩余再派钦差去赈灾。”
流复眼圈泛红道:“难道陛下心中只想着稳固权位,而不顾百姓吗?”
“何意?”
流复道:“自皇兄临朝,在朝堂上与群臣种种斡旋争斗,臣弟知道皇兄是为了稳固皇权,私以为并无不可。但每每涉及民生诸事朝堂多本末倒置之嫌,像是huáng河水患一事,皇兄可真正关心过百姓有无吃饱穿暖?还不是盯着东家西家要争权夺利。臣弟在宫外居住,时常微服出京,今年青huáng不接之时连京畿的百姓都要捡树叶野菜过活,可见百姓日子并不是奏折中的那样安居乐业。皇兄,我们该把心思多放在民生疾苦上,何必争权夺利。他易家要争便争,若敢谋反大可举全国之兵灭他,旁的世家更是藓芥之患,何苦与他们费心?”
彼薪见流复忍着泪撇过头去不瞧他一眼,便有些急道:“你可知若朕不巩固皇权,怎能安民?若朕真真正正的大权在握,下头的官员万万不敢隐瞒不报,许多灾难便可以早早处置,绝不会酿成大祸。况且那时调拨粮草物资自然比现在容易百倍,便是让百官顷囊捐赠他们也不敢不从。只有朕能管束天下,朕的仁政才可以恩及黎民百姓。流复你想想,难道世家掌权会管百姓吗?又不是他们的子民,怎么会真心疼爱?那些贪官污吏欺上瞒下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思在百姓身上。朕要巩固权位不假,那也是朕在兼济天下!”
流复拂袖道:“哥哥!你不知民贵君轻四字吗?百姓安乐是国之根本,先治理好百姓才说什么朝廷政治。”
彼薪握住流复道:“朕知道你心系百姓,难道朕不是吗?可如今种种,实属无奈。”
流复道:“是有无奈,就不可以让我去吗?即便没有功绩,很难成事,我也想尽些力。”
彼薪站起身来,背过身道:“朕不想你去!”
流复也起身道:“到底为何?”
彼薪语气诚恳道:“其实你不知,锦帆此去也不是万分顺利,在修筑堤坝时他亲力亲为,他在岸边督查时正赶上一个洪峰,险些将他卷进làng中。他从未向朕提起此事,是朕从探子那得的消息。”彼薪转过身来道:“就是他这般忠直纯良才让朕下定决心封王,不单单是顾及祖制和势力。朕知你有心,可你不必去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