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殿外奴才高唱:“庆阳公主驾到。”众人返身而拜。
原来琴欢在殿外看见绾昭受诬陷,心如火焚,无奈身份低微没有资格进殿为绾昭辩明清白,只得匆匆去请庆阳公主来求情。
“儿臣见过淑娘娘。”庆阳向淑妃福了福。庆阳年纪偏幼,穿了件鹅huáng色掐花罗裙,未及簪子,只用绸带扎了发,散了些碎花钿。
淑妃见是皇后的嫡亲公主也和颜悦色道:“公主客气,这会子不是进学的时辰怎么来了?”
庆阳按此时殿中尊卑规矩坐在下手处左边第一个位子,方才徐徐道:“听闻儿臣侍读柳氏冲撞娘娘,特来请罪。”
淑妃听闻道:“公主千金贵体,理应在闺中读书刺绣,宫中琐事不必理会,即便宫人坏了规矩也不是公主的过错,jiāo与本宫处理就好。”
庆阳到底年轻,有些沉不住气,说道:“娘娘在宫中多年,规矩自然周全。娘娘既要论规矩,这上坐只有父皇母后才能坐,淑娘娘您是本宫庶母,自然在本宫之上,本宫不敢不尊。还请娘娘位于右首之位。”
淑妃听她用”本宫”二字自称,又特特qiáng调了她妾侍的身份。淑妃气的脸色铁青,又发作不得,许多双眼睛看着,真是坐也坐不得,离也离不得。
淑妃忍住怒气,也不离座笑道:“本宫协理六宫,这有损皇家清誉的事自然要管,还望公主不要阻拦。”转又眼神会意,边上奴才高喊:“行刑!”
已近晚膳时分,彼薪才完成功课,懒懒起身离了书桌,迳自踱步到殿前,chuī一chuī傍晚的风。殿门前的李和瞧见彼薪出来,忙打了个千,躬身立于彼薪身后。
李和道:“奴才有一事禀告。”彼薪点头让他说下去,李和说:“不到一个时辰前,淑妃娘娘去警芳轩以传播yín词艳曲,私通侍卫,勾引皇子的罪名治六品侍读柳绾昭的罪,庆阳公主听闻前去求情,不过被淑妃娘娘给驳了。”
彼薪微微皱眉道:“怎么不早禀报?”
李和请罪道:“奴才看主子读书认真不敢打扰。”
彼薪也未怪罪。
“刚刚听闻二殿下得了消息已经赶过去了。”
彼薪忙转头问李和道:“复儿去了?”
“回主子,正是,这会子应该已经到警芳轩了。”
彼薪提步向外走去说:“去警芳轩。”
彼薪一路上心中不安,淑妃是父皇宠妃,身怀龙裔,有协理六宫之权。如今流复性子率真,若是为了救绾昭冲撞淑妃,她刚好来个请君入瓮,反倒落实了与宫女私相授受的罪名。
彼薪踏入警芳轩院中,只见绾昭跪在碎陶片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汗水浸湿额头,隔着裙衫背部渗出条条血迹。他在绾昭身旁略站了站,道了句:“是你吗?”
绾昭苦苦支撑着身子,勉qiáng翘了翘嘴角道:“奴婢没有。”
“若是这样,便好。”
进了殿彼薪见流复和庆阳脸色yīn郁,神色不好。彼薪向淑妃行了礼,流复和庆阳让了座。此时已是彼薪坐于左边第一个位子,三人极有默契的让开了本应该淑妃坐的右边第一个位子。
彼薪隔着袖子轻轻拉了拉流复的手,目光关切,流复向他微微摇摇头表示无事,彼薪这才安下心来。
彼薪一路进来的所作所为,淑妃全看在眼里,抿了口八宝杏仁茶徐徐着说:“两位皇子前后脚的都来了,跟约好了似的。”
彼薪稳稳道:“儿臣与二弟本不愿染指后宫中事,只是关系到我二人清誉,不得不来叨扰娘娘。”
淑妃听彼薪此话,心中一凛。
她原听了窈香的话借惩处绾昭在宫中立威并顺带打压柳家再也翻不了身。却不想绾昭是庆阳的侍读,这样惩处实在伤了这位嫡亲公主的脸面,更不想一连得罪了两位皇子。
虽说两位皇子生母已不在人世,但地位却不同凡响。二皇子是皇上宠爱的焘妃之子,焘妃虽出身低微但极受宠爱,生了儿子到五岁时病逝,皇上十分宠爱他,以至于二皇子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不像寻常皇子那样墨守陈规。大皇子更是身份尊贵,生母是皇上少年相伴的原配皇后,产子时血崩而亡。大皇子多年来被皇上栽培,基于厚望,再有嫡子兼长子身份,只因还年轻就未封太子,免他骄纵,但他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皇位继承人。
淑妃心中暗悔自己莽撞,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生了儿子,前头这几位得皇上器重,自己的孩子到头来还得寄人篱下,永远背着庶子,次子的身份抬不起头,就暗恨不已。正欲说话,只听得”皇后娘娘驾到。”
彼薪等三人口称:“儿臣拜见母后。”淑妃也离了朝椅行礼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