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只是......”流复躲开彼薪的眼神又道:“我只是最近睡得不好,可能是身边有人吧。”
彼薪搂住他笑道:“我的二弟弟,我的复儿,你我从小就是同吃同住惯的,怎了?”
流复像触电般闪开道:“长大了,自然不一样了。”
又道:“哥哥你知道吗,我今天见到一个女子,说是阿鹄母亲定了她,虽明面上未说却已经两家定好的,等国丧过了下聘礼。阿鹄如此,她为了日后嫁人本该避嫌却一定要来拜礼,和她说了两句有些感触。”
彼薪轻轻:“嗯。”了一句。
“听她一席话,我更知原来我们都不是年少的孩童了。”
“如何说?”
“人生于世便有他要担的责任,那女子尚且知道阿鹄之责,世人应当尽他未完之事而非无用哭泣,她断发一缕把嫁妆捐给了军中,真是可敬的女子。”
流复又道:“既然不再是孩子,臣弟也想了许多,之前做了许多事情不合规矩,皇兄毕竟为天子也臣弟不该纠缠胡闹。”说罢撩开帷帐下chuáng。
彼薪一把抓住他手腕不解道:“怎么就胡闹了?我......我不厌恶这样。”
流复后退几步行礼道:“如此就是胡闹了,龙chuáng岂容臣子酣睡?”说罢转身要离开。
彼薪哽咽了一下道:“你是什么意思,是厌恶与朕亲近?”
流复侧身含怨道:“不是,可许多事,我真不能不仔细。”
流复眼中神色暗淡,略略颤抖道:“况且,皇兄是有......有三宫六院的,这样狎戏的事,真的……真的不大妥当。”
彼薪怔住,打颤的牙关道:“你觉得我对你是......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一起相伴长大,你是我最亲最近的人,我一直,一直......”
“哥哥!你既然把我当弟弟就该放尊重些。”
彼薪只喃喃道:“即便我知道你也是要长大的,你也是臣子是王爷,可我只希望你是我的复儿。”
流复动了动嗓子咳了一声道:“哥哥睡吧,明儿早给你带莲子羹。”说罢拽下外套走出殿中。
彼薪扯住帐幔轻声道:“汝之所愿,吾之安乐。”眼泪从鼻尖滑落,彼薪翻身用被子蒙住头。
虽是夏季,夜间还有冷,流复不顾众人惊诧径直走回彻秋阁。自此后人人只说玄亲王不似从前,守礼住回王府,开始忙于政务一改纨绔作风,渐渐也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投靠为客卿。
不久后时申入京,早问才子佳名,各府拜帖流水一样的进了客栈,或是诗会或是雅谈,家中有未出阁小姐的人家最是起劲,若不是国丧早让媒婆踏破门槛了。
谁知时申只给几家清流送了问候贴子,竟一家诗会雅谈都未去,倒是出门去了几个戏园子都关着不见客,他才有些扫兴回去。可不久后时申去了玄亲王的赏花会,众人便说还是王府的面子大,这样不懂礼数的人还不是要去的。
“他真是如此说的吗?”彼薪淡淡道。
“回禀陛下,确实如此,他说只忠于陛下,所以不屑于结党,有乱政之嫌。”那人又说:“玄亲王府里派的是最亲信的人,便是一个字也不会错。”
彼薪道:“那他倒愿意去玄亲王那。”
那人道:“玄亲王给时申送了几本戏词话本他便来了。”
彼薪略抬眼道:“人人都知道他爱戏词,这时节唱不了戏,定然也有人送话本去,偏他只看的上复儿的。”
那人道:“只是寻常的戏本子,想是玄亲王与陛下亲近这才拜访。”彼薪听了轻轻哼了一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威夷王整装将士出发,大军终于向边境压进。宫中阳光明媚,柔艳如花蝴蝶似的满宫的飞,人人都知道她现在家里正得势,又有太后庇佑,谁也不敢招惹。
转眼便是六月十七,绾昭生辰的日子,封妃后第一个生辰,又是及笄本该好好办,但绾昭不愿和柔艳争风头,她时常想起流复的告诫,只觉得自己既然是这个位子还是坐稳不去招惹旁人才好。
绾昭已是妃子所以早已经戴钗,只是略请了几个嬷嬷走了过场,换了身彩蝶绕桃花的衫子罩了薄纱,谢过赏来的礼便要歇息。
几家妃嫔来问了问都散了,只柔艳没来,绾昭见她自傲惯了也不当回事,却不想柔艳在晚膳前来了。
“哎呀呀,姐姐,妹妹来迟勿怪。”柔艳笑呵呵的进殿施礼道:“见过宁妃姐姐,祝姐姐福寿延绵,长乐无极。”
绾昭忙也回礼道:“谢过妹妹,还不快坐下。”
柔艳笑道:“姐姐这么大的寿辰怎么这么冷清,想是内务府的奴才办事不力,妹妹一会替姐姐管教他们。”
绾昭拂开衫子,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道:“本宫最不喜欢聒噪,所以清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