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朝各代帝王几乎皆有此好,但碍于祖训或是悄然而行,或是忍痛斩断情丝,或是寻些正当借口留于宫中。

  此非我等杜撰,早在汉朝,各代皇帝好男成风,基本代代如此:

  汉高祖刘邦有籍儒;汉惠帝则宠闳儒;汉文帝有赵同,伯子,邓通;汉景帝则是周文仁;汉武帝男宠甚多,其中韩氏兄弟,李延年等最得宠爱,甚至《史记》中隐晦记载武帝宠幸大将卫青,霍去病之事。不过后世之人故意剩去不提,不敢信以为真。后世代代便不再赘述。只汉哀帝男宠董贤最负盛名,人人皆称他是亡国祸水,却不知国家气数已尽,又怪得了何人?

  此时只瞧见皇帝坐于高位,面色yīn晴不定,一时看不出心思。皇后压住心中一丝惊乱,款款道:“古人之貌无人见过,其事迹大多后人杜撰,何需作比?”淑妃早眼神示意,歌姬唱了许久的歌,人们仔细听了半晌才有所顿悟,竟是: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正是当年李延年所唱之词。

  无人敢再说一语。皇帝许久道:“今日朕也累了,都散了吧。”众人如获大赦,正要离开,淑妃起身还想进言。皇后看的真切,微一瞪眼说:“妹妹还是好好安胎吧!”淑妃这一愣神的功夫,皇帝已经走出殿外。

  淑妃扶着侍女的手,一路安恨不已。她咬牙道:“且差一点,皇上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后头跟着的太监躬身几步上前道:“娘娘息怒。奴才准备的是炼了几回极烈的好酒,后劲儿不小,只还未发出来。不想那大皇子一人挡了两杯,皇上又散了席,不然一会酒劲发了,旁人只说皇子初尝甜酒,不胜酒力。到时候娘娘略点几语,皇子那可不是什么话都得说了?”

  淑妃恨恨道:“皇后也是不善,这后宫中谁不知道那两人的事儿?装什么懵懂不知!本宫便是要皇上当面看看他那两个好儿子,背着人到底是什么形状!”边上奴才连连称是。

  第6章痴心人剖白心语多情种藏匿情言

  细雨阵阵,和着晚风chuī着人如梦似幻。眼到之处,宫阙红灯点点,似要邀了空中明月相伴。彼薪流复互相搀扶,行于宫道,想在夜雨中醒一醒神。两下无语,不知到了什么去处,见有了亭子,便进去避一避雨。李和杜聘二人带着奴才们远远处守着,无人上前,朦胧中看见宫灯闪动。

  流复手揽着亭柱子,怔怔坐下。彼薪倚着流复而坐。两厢无话,眼中看着明月,心中不知在想何事。彼薪只觉这晚风一chuī,酒劲渐渐发了,头疼的厉害,刚用手去扶脑袋,就见流复满脸水痕,不知是雨是泪。

  彼薪勉qiáng一笑:“可哭什么?”

  流复听闻忙用袖子去擦,嘴角松松的,带着略许哭腔qiáng撑的辩解:“谁哭了,全是雨水浸的。”

  彼薪心中如翻了五味,抬手轻轻拭去流复眼中又浸出的”雨水”说:“你我哭了,jian人可要笑了。”

  流复转过脸,泪水更是止也止不住了,洇洇的往外流。他的手一把拍在彼薪襟前,好似责怪道:“谁让你挡了那杯酒了!”

  彼薪身上难过的紧,心里却不由笑了,真是小孩子气,一口酒也心疼了。彼薪好似开玩笑道:“若不然,便有两个醉鬼了。”

  流复哭着更狠了,推着彼薪的肩膀说:“谁与你说笑了!”

  彼薪搂住流复,微睁着一双桃花秀眼,轻声却又庄重地说:“我便见不得复儿受委屈,只想永远把你保护的好好的,就这样守着你一辈子。”

  流复抽泣声好似凝滞住,扶着彼薪的肩膀,心跳的厉害。流复偷偷抬眼去瞧只见见彼薪双眼迷离,面色cháo红。

  流复喃喃道:“哥哥可喝醉了呢,竟说混账话了。”

  彼薪借着酒意痴痴笑了:“便是陪你混账一生又怎样了?”

  流复搭着彼薪的脖颈,泪无声滑落。

  “哥哥可别待复儿这样好了,我真怕,怕......”

  彼薪心像被堵住了,闷得很,怔着脸说:“你怕什么?你何须怕呢!”

  流复摇头道:“我何曾怕旁人说我骄纵任性,何曾怕说我出身低微?只是怕,怕旁人说我与你......我怕他们把我们分开,那我该怎么活呢?”

  彼薪听罢心如刀绞,不禁闭上了眼,愁意凝满眉梢。在这深宫之中,这份情,是最讳莫如深的东西。流复双手搂紧彼薪,头伏在他怀里,泪水浸湿了衣襟。

  “往后在人前,还是忍了吧。”

  彼薪扶着他的头,脸颊轻靠着。流复身上玫瑰清露伴着甜酒的味道,醉的人不愿回神。彼薪双唇贴着流复的额角,双目也缓缓沁出泪来,哑哑地道了句:“便随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