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薪见流复半天不说话,一张口就给礼吉开脱,彼薪也脸色不好,道:“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是客气而已,若是你喜欢给你就是了。”
流复被人戳了痛处,更是生气,就道:“臣弟与礼吉一样,非真心不可,皇兄这么爱美人不如收了做个贵妃,反正后宫还有那么多空位子。”
彼薪也生气道:“朕纳妃嫔是有朕的道理,有宫里的规矩,你这是要揪着朕不放吗?”
流复冷笑一声道:“臣弟不敢,您娶几个是您的事儿,臣弟与礼吉有自个儿的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怎的,还有拿着刀bī别人娶妻纳妾的道理吗?”
礼吉见两人争执起来,愈来愈上脸,赶紧道:“不如将此女赏给臣的兄长,此一战他们也有尽力,臣拜谢。”
“威夷王之位必须传给你,你的庶兄都是旁支,且他们做过什么朕心里清楚,将此筹码给他们,与你,与朕都无益处。”
“陛下大可仔细思量,臣性子孤僻,若待她不好又引得两国争端。”
流复忍不住又插嘴道:“还听不出吗,就是不愿,求皇兄收手吧。”
彼薪气直皱眉,心说好好的政事怎么又耍起性子。流复虽然偶尔有点小性子,但在国家大事上一向有见地,怎么这会子就炸了?
彼薪忍住脾气,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朕与锦帆说话。”
“礼吉是臣弟挚友,自然向着他。况且是皇兄没有道理!”
“为国家大事,就是道理!锦帆身在此位,儿女私情就要有所取舍,娶几个有名望的女子在府中供着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按皇兄这么说,臣弟更该娶几个名门贵女帮衬着,毕竟臣弟出身低微还无外戚,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在皇兄左右?”
彼薪心中有气,嘴上冷嘲道:“你要愿意,娶一百个皇家也养得起,朕也没拦过你!”
流复气得脸色泛红,捏起拳头,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婚约不是政治的筹码,真心也只装得下一人!”
彼薪冷哼道:“你不接触怎么知道这个女子会不会是你的一心人,说不定就一见倾心,求着朕让朕把她赐给你做正妃。”
流复听到这话心痛难耐,他拼命忍住想上去揍他的冲动,一拳打在木几上,木几瞬间裂开一个口子,碎木扎进流复的拳头里,鲜血顺着指缝流出。
彼薪一下子就后悔刚才说那话激他,想上去关心,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听到响动外面的几个宫人忙围了上来要给他包扎伤口,李和派人去宣太医。
流复蹲到地上,面无表情,眼泪却顺着面颊滴落,喉结微微滚动,嘴唇颤抖了两下,才道:“我有一心人,不必你费心安排。”
礼吉深深叹了口气,走到流复身边,拍拍他的背,轻轻哄道:“好了好了。”
彼薪心中五味杂陈,酸涩苦涩,再有一种无名的刺痛从内心的最深处扎了出来,透过他整个胸膛。
彼薪想安慰什么,可嘴就是张不开。礼吉扶起流复,流复摆手表示不需要扶,自己能走,彼薪看流复决绝的背影说了句:“你,你记得上药。”
流复冷冷地哼了一声,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意,把彼薪激得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从没见过流复如此,彼薪感觉到自己可能做了件极大的错事。
第61章孝晴雪痛失萱草情玄都恨逝梧桐
三月桃花粉白,霞云遮天,但宫中桃花却无人攀折。犬戎之事大抵定下,大军撤回边境之外,又上了奏表称臣。威夷王受了重赏,也不必他入京谢恩,皇帝让他早些回楚地修养,虎符只需长子入京送还即可。
一个多月来玄亲王扎在公务里就未歇过一天,就是皇帝赐了休沐也要赶着去城外问庄户农事耕种,勤谨克己,亲躬持重,人都消瘦了不少。
一日,chūn雨忽至,礼吉书房前jīng心侍弄的萱草一夜间全烂在了地里,礼吉听了下人回报,连蓑衣也不披,光着脚冲出寝室,任由雨浇在他的身上,他跪在泥前,颤抖着伸出手去触碰烂死在泥地里的萱草,今年它们还没来得及开花,还没见到夏天的风,秋天的霜,冬天的雪,就死在一场极寻常的chūn雨里。礼吉的中衣被淋湿,他趴在泥地上,护住那些死去的草,这场泪不知要还给谁了。
威夷王妃病逝府中,本就是病弱不堪的身子,丈夫大儿子都不在身边,府中侧妃掌权,谁都猜得到这样的正妃日子不好过,但谁也没想到她就在一个夜里安静的走了,安静的就好像从未来过这个世间一般。
熠王府三道请求丁忧的折子送进宫都被驳了,按照祖制易家进京的子弟遇父母丧大抵会被夺情,毕竟这些子弟说好听些是世子是王爷是肱骨之臣,说不好听点他们也是半个质子,没有回封地守孝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