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分隔两地,自然而然。”李其郊本不想说,却又好像忍不住,“很多事都不是可控的,就算当时再怎么喜欢,总有天时间会抹去的。”

  路且燃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女朋友她,和我一个院校,人也差不多。”李其郊有些茫然,“对我也还算挺好的。感情这种事情,能慢慢培养的。”

  “总能遇见新的人的。”李其郊像是在对自己说,“没有谁非谁不可的。”

  路且燃低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钱玉琳来找我了。”路且燃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接着解释了句,“就是蒋问识他娘。”

  李其郊紧锁眉头,低声地骂了一句。

  “这都摊地是什么事儿啊。”

  路且燃没再吭声。

  那天已经很晚了,路且燃在校外打工,突然就接到电话。

  说是有个阿姨在校门口逢人就问着找他。

  院校,专业,班级,名字,都说得很清楚。

  路且燃不明所以,只先请了假下来,就即刻赶到校门。

  远远地认出是钱玉琳之后,他就隐约猜到了什么事情。

  该来的总归会来的,有些事根本躲不及。

  路且燃直接走到了钱玉琳面前。

  “阿姨?您找我?”路且燃客气道,“有什么事情吗?”

  钱玉琳看到他之后,不复之前的疯狂,竟诡异地冷静下来。

  这还是在学校门口,周围人来人往的,钱玉琳之前闹后,聚集了很多的注意。

  路且燃递给去了个口罩,钱玉琳一脸疑惑,却还是勾着耳戴了上去。

  然后便领着钱玉琳到了稍微远上一些的偏僻地儿。

  “您说吧。”路且燃态度礼貌,“我看着听。”

  ………………

  “我是蒋问识的母亲。”钱玉琳开门见山,“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自由恋爱。”路且燃说道,“是他对象。”

  ………………

  钱玉琳倒是没想到路且燃竟会这么直接。

  “他是个男人。”钱玉琳几乎咬牙切齿,“你也是个男人。”

  “嗯,我知道。”路且燃应了声,“这怎么了?”

  “你自己恶心人。”钱玉琳再忍不了,“别拉我儿子下水。”

  “问识一直是个好孩子,从小便很听话,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钱玉琳按捺不住,尖锐地有些变音,“我们有哪里对不起你的,以至于你要这样报复啊!”

  路且燃只站在原地,任凭钱玉琳去数落。

  他没必要再去激怒钱玉琳。

  “问识他因为我,日子过得难,比不上你的,一边得学习,还要去挣钱,他活得很辛苦。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家里债还得差不多,他也考了个好学校,眼看着就要出头了。”钱玉琳稍微冷静了下,试图跟路且燃讲道理,“你要是真的喜欢他,怎么能够舍得,让他遭一辈子罪呢?”

  路且燃没有出声,钱玉琳仍接着说。

  “你们还年轻着呢,说话都没个准头。一下子冲动上来了,这承诺也就漏了嘴。”钱玉琳说得诚恳,“我当时没找对人,这就坏了大半生。问识他本来可以,娶个好老婆,有几个孩子,不必去重蹈覆辙。”

  “你怎么忍心去毁了他呢?”

  路且燃笑得苍白,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

  钱玉琳蹲在地上,几近嚎啕大哭,看上去很是可怜。

  一个中年女人,穿着破旧的脏衣,双手环膝地蹲着,头发半白地在哭,脸皱地很难看。

  路且燃终于弯下腰来,像是被雪压垮的松竹,有种无能为力的悲凉。

  路且燃扶着钱玉琳直起了身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学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了寝室。

  “门口那是谁啊?”何要探了个头问道,估计是听到了风声,“弄挺大动静的。”

  “一亲戚,是远房的。”路且燃出声回答,沙哑地有些僵硬,“不认路,刚来这儿。”

  何要狐疑地又看了好几眼,还是缩了回去接着打游戏。

  路且燃只三两句,就把事情说清了。

  平静地仿佛云淡风轻一般。

  李其郊看了看他,又倒上了一杯酒。

  “喝醉了之后,就算哭出声。”李其郊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丢人的。”

  路且燃的酒量一向都很好,喝醉怕是对他有一些难度。

  “不就是一场失恋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李其郊舍命陪君子,先自己几杯下肚后,“撕心裂肺就几天,以后日子还照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路且燃什么都没说,只皱着眉低头灌酒。

  他从来都没有喝过这么涩的酒。

  这一定是因为无良店家放过期了才会苦成这样。

  两个人直喝到大排档要收摊打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