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一高这届的学生们,都知道理重6班的风云人物,可行走标准答案的蒋问识,和复读的纨绔校霸路且燃,算是结下了比天大的梁子了。
单是论这蒋问识,就没曾见过,他跟谁多亲近的。不常跟同学们凑一起,摆明了想高三自己过,偏生被安排了个这样的同桌。
再去说这路且燃,那可是个桀骜不驯的主儿。那富二代的骄纵只多不少,上一届就留下了忒多传说。是个做事全凭喜好,甚至连自己也不顾的。
这八竿子打不着,性情有着天壤之别,一看就合不来的两人,却非得捆绑在一起,还是什么学习对子,这可不就是等着出事的吗?
可这两个当事人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茶余饭后,在一高学子口中的谈资赌注:今天他们打起来了吗?来猜哪一个能够打赢?
燕南安听着谣言越传越离奇,她却是之前窥见过真相边缘。可出于某种莫名的心理作用,她没有澄清任何谬论,还任由其恣意蔓延到各个角落。
毕竟着,当事人,不也没说什么吗?
不去解释其实就象征着一种默认,既然正主都是如此般态度,那传言便会更加地肆无忌惮的了。
他们同桌数天,彼此擦肩,却不jiāo一言。他们明是对子,每逢活动,却王不见王。他们好似相识,有人问及,却心照不宣。
甚至不止是6班的,乃至整个一高的人,都知道:蒋问识和路且燃,是见面都要绕道走,谁也不待见谁的宿敌。
蒋问识是个惯会客气的,即便是不放心上,表面功夫也总是很礼貌。鲜少有这般针对谁的时候。
于是着大家便都去觉得,这样好脾气的人,能对路且燃那般,怕是再真不过的讨厌了。
路且燃一向随心所欲着,为人处世只图自己高兴,是不屑于去做表面功夫。爱恨情仇都gān脆利落,像是既薄又尖的刀刃般。
他这看上去似乎着……也是极其憎恶对方。
其实这也算不得奇怪,毕竟着这两个人,实在是够南辕北辙的了。
蒋问识,穷,分高,冷且独,风轻云淡。
路且燃,富,不学,痞并傲,热闹喧哗。
这两尊大神要是合得来,那才是让人笑不拢嘴了呢。天底下难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其实着吧风言风语,只旁不相gān的人说。
蒋问识自我只是认为,只是将一道门缝,又掩着合结实了而已。
本就是自己有意一不留神,让某个身影溜着进来,现在人家又想跑出去,那放生后还不得管好自己。
人和人的缘分说浅不浅,可到底也是说深不深的。
高三也不过就是一年而已,即便是一直同桌又怎样?在人生尽头数十年的周转里,它是比短暂更短暂的片刻。
或许有朝一日会成为,听见名字惺忪愣神,但回忆不清楚的存在。
忍住就好,会过去的。
不是什么大事情。
蒋问识从小便懂得一个道理,他得不到的东西向来很多。与其硬生生亘在心头,成为陈年旧沉疴一般,不如从开始认知清楚,不去肖想自己要不起的。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虽然不知道路且燃怎么了,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比之前若有若无似是而非,让蒋问识更能有种笃定的踏实感。
宁可着是这般明晃晃的讨厌,也不想要时刻悬在半空,动作眼神就能随便地被支配。每次qiáng压下去的胡思乱想,总又会三言两语撩拨起来。
一声不吭断联的是他,回来后跟没事儿人,依旧寒暄着当个朋辈。
还是讨厌着自己的好。
若是叫路且燃给发觉,他心里更深一层的,想在路且燃身边,去占据的那个位置。
怕是会更惹人讨厌的吧。
路且燃的讨厌应是合理且正确的。
毕竟追溯到最为隐蔽,蒋问识难以启齿,像是隐疾一般的真相。
滋生,发酵,吞噬的情绪里。
yīn暗,cháo湿,粘腻的梦境里。
在每一个翻来覆去的晚上,像是在初见那时候的酒吧。
碎花衬衣被洇湿的酒渍,往下簌簌落着灰的烟卷。
他即不敢去叩问自己所想,更不愿拉路且燃向背德深渊。
路且燃早该去讨厌他的,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所幸现在也还不算太晚。
这样水火不容的处境,便是朋友也没得做了。
在觉察事态失控到生根长草之前,蒋问识误打误撞地放野火燎原。
向来算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不经常会让情绪gān扰事务。
可蒋问识发觉这不是他想控制便能控制的。
例如看见路且燃在走廊站着,李其郊松松垮垮地在一旁,手上拎着炸jī可乐的外卖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