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记震彻九天的晨钟敲响,立刻将白惜月从迷蒙的睡梦中惊醒。
天啊,辰时了!
三百年来,曾有几次险些迟到,尊上很是不悦。所以她心里很清楚,昊天玉皇待她温和,却是建立在,玉清宫规矩不破的前提之上。
她拖曳着一袭华美舞衣,顶着一头玎玲环佩,急急忙忙地赶往玉清宫。
如今的情形,简直和三百年前初拜玉皇时如出一辙。
可那时有宁笙驾云载她,才在彻底阖门前将将赶到...如今没了宁笙的帮衬,容她赶至玉清宫时,宫门早已关闭多时。
完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
第34章飞花宴,沧云静
“尊上!尊上!开开门,我是惜月啊!”
她立在宫门前高声呼喊,可门内始终静悄悄,心头里存的那些许侥幸,慢慢消失殆尽...最终只剩一片惶恐不安。
正当她一筹莫展,手足无措之际,只听朗朗高天,依稀传来昊天帝好听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三百年了,我想你是知晓玉清宫规矩的,宫门只于每日辰时开合一次。”
他语气深沉无波,根本听不出喜怒,却教白惜月心头一凛,仙人无形且qiáng大的威压,致使她不由自主地屈膝跪下。
“尊上息怒,惜月领罚!”她头埋得极低,绝知这次,是真触了玉帝的底线。
“你业已九百岁,是该好生教教你规矩了...如此,便在门前跪着,明日辰时再许你入宫。”
她抬头望了一眼,这两扇平日里无形无迹,此刻却高耸入云将她无情阻隔的玉璧高门,默默叹了一口气。
低声应承着:“惜月...遵命。”
今日要举办飞花宴,又逢天下太平无甚要事,是以寂遥早早就下了朝。甫一踏进紫微宫,玉冕衮服都未来及褪下,宁笙便来禀报,说是白惜月因着迟到,被昊天帝罚跪于门前。
天帝听后,并无反应,似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他不置可否,只沉声说道:“其他人退下,宁笙,你来为本座更衣束发。”
看来天帝是不打算插手了,估摸着,他也是想借由此事,好生练练惜月的脾性。那小仙子心肠软,性子娇,换做寻常仙家,确实讨喜非常。但煌煌天庭,泱泱天官三千,个个吃人不吐骨头,她这般软弱好欺,亦呆不长久。
天帝坐在檀木妆台前,青丝散落逶垂于地,他静静凝着铜镜中的自己,竟有片刻的恍惚。
一个人是否用心,轻易就能感受出来,能毫无扯痛阻滞的,将他发髻周正的人,除了宁笙...就只有婉露了。
“若是让她娘亲知晓,该是又要心疼落泪了...”
天帝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直教宁笙反应了半刻,思来想去,也不知该如何回应,索性付之一笑,静默不言。
念旧人,好比思故乡,月光切莫聒噪,无声照进chuáng头三尺就好。
反正,离午时三刻的宴席还早,他有的是时间惦念,她有的是时间为他束发。仙途漫漫,天道且长,他和她,都有的是时间。
的确,红日未行中天,离午时三刻还尚早,但孟怀枝已经急不可耐的,央着他父君带他上天庭了。
三百年过去,小娃娃已长高了不少,抽了条之后,圆圆的娃娃脸不再,整个人清秀多了。身为龙族少主,迟早会继任阁主之位,是以,苍龙阁已开始着力培养。无论气质抑或穿着,如今的孟怀枝,俨然一副小小贵公子的模样。
刚落身天庭,他便直奔婉华宫,孟阙追都追不上。
“请问,月儿姐姐在吗?”他立在门口喊道。
宫门敞开,一仙娥见是个眉清目秀贵气bī人的小仙君,连忙招呼其他人出来见稀奇。
孟怀枝的父君孟阙,本也是天界有名的俊男,其母神南袖更是明艳照人,他完美继承了二位高堂极为jīng致的五官。
一众仙娥不由啧啧称赞,她们主子长得漂亮,这相熟的少年亦是标志得很,两个孩子不要太登对!
在瀛洲苍龙阁,他是金贵无比的少主,仙侍见了他,都是拱手施礼垂首避让的。一下子被这多女仙团团围住,他不禁有些害怕,暗暗后退了一步。
“请问,月儿姐姐在吗,我是来寻她的!”他又再说了一遍。
“月主子去玉清宫上值了,要戌时才下呢~”
“今日天庭举办飞花宴,她都不出席吗?”他有点失望,本以为能早些见着她的。
“是呢,要等她下值才能去赴宴,届时还会献舞一曲呢!”
“献舞?”孟怀枝幽黑的瞳珠一亮,有些不可置信,“月儿姐姐要跳舞??”
“当然,可是辛辛苦苦,练习了整整十天呢~”女仙见他可爱,探手想摸摸他脑袋,却被孟怀枝一躲,避开了去。她也不恼,只说,“反正离宴席也还早,小仙君何不来我们宫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