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沧云暖终是微微颔首:“回天宫礼官,这帖子...我沧云宫应下了。”
此时的天庭已向晚,盏盏宫灯被渐次点亮,灯火通明一如这数十万年来的任何一个夜晚。
而这数十万年来,天庭从未变过,浮于表面的安宁祥和之下,始终暗cháo涌动,征伐不休。
一如今日。
晚宴就设在紫微宫清和殿,寂遥独坐九层玉阶上的御座,而白惜月和孟怀枝,则位列玉阶下右侧的两张席案。
其实,孟怀枝本没必要参与今夜这场鸿门宴,但他怕沧云宫届时恼羞成怒,冲动犯事伤了小狐狸。再者说,他往这儿一坐,便表明了苍龙阁的立场,就算北疆和西天联合bī宫,也得先掂量掂量。
很快,沧云宫的三位仙子,同玄冥大帝玄虞一同到场,说了一些场面话之后,各自于左侧的席案落座。
沧云静属实没想到孟怀枝会出现在这里,一入大殿,视线就牢牢锁定了那一袭金龙墨袍的仙君,片刻不得移。
恍然想起很久以前,那时他还是一身白衣的少年,安静随在他父君的身侧。当初的少年早已长成了顶天立地的郎君,并且毫无疑义的继承了他父亲的君位,如今这墨色流淌的官服一加身,倒更显得深沉难琢磨了。
似是注意到了沧云静投来的目光,孟怀枝抬眸看向她,随后浅浅一笑,礼貌又温和。
沧云静有刹那的怔愣,可能是他的眸色太深,反衬的瞳光愈亮,他的眼睛始终星光熠熠,似乎看谁都脉脉含情。
如若不是,如若不是他始终坚定地站在白惜月的身边,她几乎又要以为...以为他对自己有情。
qiáng按下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向他颔首致意,其姿态端庄,更甚一位教养严苛的公主。
将二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尽收眼底,白惜月虽面不着色,可心下仍是生了计较。她知道沧云静瞧不起她,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但她更知道孟怀枝对她矢志不渝,她完全不必将沧云静放在眼里。
可明知如此,她仍是会不舒服,历经这多波折,万事万物她都能平和以待,唯独孟怀枝不行。
这来的霸道又毫不讲理的占有欲,也不知是从何时兴起的,唉...
她默默叹气。
沉默间,玄虞率先发问:“今陛下召我等前来,可是商议大婚的?”
“正是。”寂遥从容一笑,说道,“对于云兮仙子,本座确有失格之处,是应该给沧云宫一个jiāo代。”
“迷途知返,陛下拿得起放得下,实乃我天界之福。”玄虞拱手施礼。
听着天帝同玄虞之间的周旋,沧云兮颇为得意地挑了挑眉,下意识地就拿起了案上的酒盏,却在闻见酒香的那刻,又一脸厌恶地放回了案上。
“敢问陛下,你当如何...予我沧云宫一个jiāo代?”沧云暖借势问道。
“本座打算迎娶...”顿了顿,寂遥的视线略过三人,落向坐的最靠后的沧云静的身上,戏谑说道,“沧云宫少宫主——沧云静为后。”
此言一出,四人俱是一惊。
尤其是沧云静,她不敢置信地问:“缘何是我?难道,不该是我小姨吗?”
“寂遥!你什么意思?”沧云兮腾地站起身来,素手一指天帝,“你又想羞rǔ我,羞rǔ我沧云宫?”
玄虞亦是隐隐动怒,声线低沉:“陛下,你最好清楚,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本座很清楚,”天帝以手支颊,漫不经心道,“本座要迎娶的,是沧云宫的小主,白虎一族的嫡脉。眼下沧云暖已是你玄冥洞主的仙侣,本座自然不敢觊觎,就只能委屈一下少宫主了,只盼她莫嫌本座岁数太大,老气横秋~”
“天帝,你莫欺人太甚!”沧云暖语气森冷,暗想这天帝越发落拓不羁狂妄无礼,竟敢打起她女儿的主意?
“欺人太甚的,难道不是你沧云宫吗?”寂遥冷嗤一声,神情yīn郁,“沧云兮...当真是你西天白虎一族的后裔吗?”
沧云暖面色一沉:“敢问天帝,何出此言?”
“沧云兮性子娇蛮,我们在人间游玩时,她每行一处山头,就想着要将山中的野shòu震慑一番。然而实际上,但凡生了灵识的凡shòu,都无惧她的威严,试问...作为shòu族之首的白虎,何以会如此不堪?”
沧云暖冷笑:“陛下这帝位坐了也有上万年了,没想,竟比说书先生qiáng不了几分~兮儿真身是什么,用灵力一探即知,陛下可别空口白牙的污人清誉。”
“你们现在坦白,本座或可饶恕沧云宫,欺君罔上之罪。”天帝姿态慵懒,似乎成竹于胸,胜券在握。
“寂遥,你当天上的神仙都是傻子吗?我若真身不是白虎,怎么可能瞒天过海数千年?”沧云兮又气又恨,这人渣寂遥,为了不娶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