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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准备

  沈仪缓缓收回思绪,转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高守,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便上前扶他起来,“算了,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沈仪的话停顿了一下,他现在的脑子里一片乱麻,“只是有些慌乱了,毕竟这么多年都是平平稳稳的过了下来。”

  高守看出了沈仪心中的忧虑,但是目前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将军,您难道不奇怪,为什么当年契夫必知道我们诈降,是谁告诉他的,而且我们当时仅仅只是送了一封信,在这背后推波助澜的又是谁?”

  沈仪攥紧拳头,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同样也不能知道,若是知道了,等着他的便是一个“死”字。

  “也许,我们有一天也会和魏瑾一样。”高守闭上了眼,轻轻叹息一声。

  沈仪端起桌案上的酒,喝了一口,烈酒灼烧着他的喉咙,“我们本就是一颗棋子,但我们的势力过大了,甚至连陛下都有所忌惮。”

  “那我们便跳出这个棋盘。”高守定定的看着沈仪,坚定的说道。

  “沈将军。”还未等沈仪说话,林峙便在门外唤了一声。

  高守连忙静声不语,沈仪微蹙眉头,沉声问:“何事?”

  只听林峙在门外有些犹豫的回答说:“沈小姐已经换好了衣裳,要求参加宴会,她还要……”林峙颇为无奈,停下来想要说的话。

  沈仪握住酒杯的手轻轻一颤,有些吃惊,暗想往常的宴会,即使是陛下盛情邀请的中秋之宴,念秋都是婉言谢绝,自己也不过多强求,况且只要不是家宴,但凡有些名门世族,或者王公子弟,她也是从来不去的,今日怎会这样主动。

  高守看见沈仪的一番沉思,便又为他添了些酒,但默不作声。

  “她还要做什么?”沈仪听林峙不说话,于是就问他。

  林峙也是犹豫了半晌,才缓缓回答说:“小姐她要在宴会上献一支舞。”

  沈仪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他知道念秋自小是精通音律与舞蹈,但从不在外人面前表演,这让沈仪一直认为,念秋心性孤傲,但这次实在是令沈仪一惊。

  高守也是微微蹙眉,他垂下头沉思了良久,又抬眼看着沈仪,随后一抿双唇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来,朗声对沈仪说道:“沈小姐也是长大了,想要在宴会上一舞,让大家看看这沈家的孩子个个都是才华横溢呢。”

  沈仪听后倒也是认同,只是仍然有一丝疑虑,但他现在并没有闲工夫去处理这些事,况且这个宴会不过是一个形式,宴会上可能还会有那在暗处紧紧盯着他的人,于是便轻声叹了口气,对林峙说道:“算了,随她吧。”

  高守微微一笑,又为沈仪添了些酒,不过转而面色凝重,“将军,您该准备准备了。”

  沈仪重重叹了口气,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浓烈的酒灼的他的喉咙有些疼了,他清楚无论是今日的宴会,还是明日乃至往后的狂风与巨浪,他都要去面对了,“是该准备了。”他沉声说道。

  东宫太子府内,慕容千涵还未更衣,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手中还未交给慕容千羽的息肌丸出了神。

  渐渐有霞光从窗子外透着雕花照了进来,打在慕容千涵的脸上,深深浅浅,有一丝好看。

  “太子殿下。”陈澜从门外缓步进来,着一袭水红襦裙,虽是有些艳的颜色,但在霞光的掩映下,别有一番静雅的韵味。

  慕容千涵手收回了思绪,小心将息肌丸包好收了起来,他见陈澜进来,以为是要他去参加宴会,于是慢慢起身欲要去更衣,并轻声说道:“我这就准备。”

  “我……”陈澜见他已走了几步,便连忙唤住他,但又把头垂下去,不去看慕容千涵,她盯着自己的鞋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准备要离宫了。”

  慕容千涵一怔,停下了脚步,他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自他记事起,陈澜似乎就一直在他身边,想来也是有十几年了。

  陈澜见他不语,又红唇一抿,小声解释道:“上次魏瑾的事,本就是我多嘴了,害得殿下替我……”

  “错不在你,”慕容千涵原以为陈澜是有什么迫不得已或是什么要紧的事才离宫,想来竟是为了那日自己的恳求,便柔声一笑打断了她:“倒也是我不好,”慕容千涵有些自责,“为难你说了那件往事。”

  “可是……”陈澜抬起头看慕容千涵,只见他明静澄澈的眼里有一丝关切的看着自己,便又把头埋下去,“殿下受伤我却是我的责任,”她还想解释些什么,但又忽然停下了,随后抬眼看着慕容千涵,“陈澜心意已决,还请太子殿下莫要责怪。”

  慕容千涵心中一紧,正欲要劝她留下,可还未开口,一支箭从远处呼啸而来,箭头直直朝着陈澜,陈澜转身神色一惊,绯红罗裙随着摆了一圈。

  慕容千涵还没来得及说一“小心”二字,便张开双臂将陈澜往怀中一揽,伴随一阵疼痛和一道血口,羽箭擦着慕容千涵的左肩飞过,箭头带着几滴殷红,猛地射在了他身边的红漆梁柱上,羽箭尾部发出一阵嗡鸣声。

  “太子殿下!”陈澜忙从他怀中挣脱开。

  慕容千涵抬手捂住左肩,鲜血染红了一片白色锦缎,从指缝中溢出,随着指节缓缓留下。

  “太子殿下,我方才看见……”慕容千枫带着贴身侍卫穆夜慌张从门外进来,话还未说完便看见慕容千涵身上的血渍。

  慕容千枫赶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口,然后继续说:“方才久见一只羽箭朝你这边射来,”他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轻轻按住了慕容千涵的伤口,“要不我去禀告父皇,让他调人查查是谁这么大胆猖狂。”

  “不用了,”慕容千涵唤住他,“宴会还有两个时辰就开始了,这时还是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好,况且也并非大事。”

  陈澜也有些关切的看着慕容千涵,但只是站在一边,并未吭声。

  “那我去叫太医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慕容千枫的手帕已经被鲜血浸湿,随后他转身命穆夜去唤李易清。

  过了半晌,李易清背着药箱快步走来,看见慕容千涵白衣上的血迹,不禁心中一紧,连忙去处理伤口。

  他小心把肩上锦缎轻轻剪开,只见慕容千涵的身体上,被箭划过的口子不小,并且不断有鲜血涌出。

  然而李易清却看见慕容千涵伤上的血渍有一丝发黑,但是又迅速转红,缓缓留了出来,他眉头一皱,恍然想起医术上的记载:凡中诛心毒者,其血液可化解其他任何毒术。

  李易清稍稍松了口气,想来慕容千涵虽是中了毒箭,但却无碍,便继续为他上药,须臾,他猛的一怔,一个可怕的想法从他的脑子里钻了出来:射箭之人有意浸毒来看看慕容千涵是否无碍从而判断他没有没有中了诛心毒!

  随着李易清心中一紧,正欲放下小药瓶的手不禁一颤,药瓶被撞到,碰击其他的小罐子,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慕容千涵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幸而里面的药没有倾洒出来。

  “太子殿下,”李易清为慕容千涵包扎好伤口,他缓缓启唇,却又十分顾虑,想要说他无碍,那么若真是有人借此机会试探,岂不是告诉他慕容千涵确实中了诛心毒,“您,”李易清顿了顿,“我,我为您包扎好了,还请殿下好生休养几日,切勿伤筋动骨。”

  慕容千涵点了点头,想着时辰也不早了,便令人送了李易清回太医院。

  “如何了?感觉好些了吗?”慕容千枫问。

  慕容千涵一笑,轻声回答说:“本就是一点小擦伤,无碍。”

  慕容千枫转身看了看门外,浮云铺于天际,带着些晚霞的霞光,“宴会快开始了,殿下尽早更衣吧。”语毕,便辞了一声,离开了。

  “真的决定要离宫吗?”慕容千涵看向陈澜,眼里有些不舍,但却不敢强求,于是试探的问。

  陈澜看着扎在红漆住上了羽箭出了神,在听到慕容千涵的话后微微怔了怔,说道:“太子殿下更衣吧。”

  慕容千枫回到府内,令穆夜把房门紧关,径直走向桌案为自己到了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勾起唇角邪魅一笑,眼里尽是狠意。

  “殿下这步棋,走的真是险。”穆夜又为慕容千枫斟满了酒。

  “哈哈哈哈哈哈哈……”慕容千枫一阵狂笑,“险是险,不过只有走了险棋,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穆夜看着慕容千枫,也随之一笑,“那殿下最初究竟有几分把握。”

  慕容千枫又喝了一口酒“没有把握。”他沉声说道。

  穆夜一挑眉,“那殿下……”

  “现在倒是有了十分的把握,”还没等穆夜说我,慕容千枫便打断他,“我就是为了这把握,才去走这步险棋的。”

  穆夜赞赏着慕容千枫,“殿下高明,”他话语微顿,“那要不要把慕容千涵中了诛心毒的事情传出去,这样宫中大乱,您可以趁机……”他压低了声音。

  “欸,”慕容千枫再一次打断他,“不要这么着急,这棋局才仅仅走了几步,剩下的,还要好好准备呢。”

  穆夜点了点头,忽然想去什么,又对慕容千枫说:“殿下,沈家小姐今日也要来参加宴会。”

  “哦?”慕容千枫饶有兴致的问:“就是那个才情堪比文姬,美貌并肩昭君,但是性格孤傲,从不参加任何宴会的沈念秋?”

  穆夜答:“是的,殿下。”

  慕容千枫缓缓端起酒杯将杯中琼浆饮尽,眉头一挑,“真是有趣,看来沈仪也开始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