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清愚尴尬不已,看他眼角还有明显的疤印,呐呐道:
“该是我给你道歉才是,当年年少好玩,险些让你送了性命,实在惭愧。这二十年你还好吗,胸口的伤没事吧?”
“多谢前辈挂念,小伤早已无碍。说来,还得多谢那次事故,晚辈才能因祸得福,正式成为师父的弟子。”
“晚辈自跟师父回昆仑山后,一直在山上修行。”
“此次奇肱谷老掌门大寿,轩辕掌门因正是闭关修炼的关键时刻,不便亲自前往,加之晚辈幼时,曾与师父来过此处,故遣晚辈和师妹前来贺寿。”
“因我们等待了一下午,不得其门而入,所以晚辈适才去河流上游探看了一番,不想师妹年少,与前辈起了冲突,还请前辈海涵。”
复生恭谨答道,又再次弯腰致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清愚机械重复道。
复生发现了清愚的尴尬,再次强调道:
“都过去二十年了,前辈本是无心之过,晚辈还因此得入昆仑派,晚辈当时都没怪过前辈,何况如今,前辈真不必再自责了。”
又见地上的高个男子仍在运功逼毒,转移话题道:
“纫兰快把解药给这位道兄。前辈请这边坐。”说完,让出身后的石凳。
“不用不用,我徒儿他没事的。”不待女子回话,清愚便接道。
果然,不待女子拿出解药,高个男子便长呼一口气,站了起来。
复生忙对高个男子拱了拱手道:“这位道兄有礼了,师妹莽撞,伤到道兄,还请见谅。还请这边就坐。”
说罢,做了个屈身引导的动作。
清愚落座后,见复生真的没有记恨自己的意思,心里的尴尬也减轻了些,温和的笑道:
“你们也坐吧。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做老成样子,不爱说话,见谁都一副酷酷的样子,现在倒是健谈了许多。”
复生憨厚的笑了笑道:“那时候,刚被师父捡到,过上有吃有穿的日子,生怕表现不好,又要四处行乞,一心想给师父证明我有用。”
“师父说,我若能将他的剑护住七日,不被人抢走,就正式收我为徒。我便满心满眼里都是宝剑,看周遭的人,都像要抢我的剑的样子,让前辈见笑了。”
“对对对,你可宝贝那把剑了,师兄治伤想掰你的手指,给你擦药,结果费力弄开了,你手上的皮,都被剑柄扯掉一大块。”
“一拿开剑,昏迷了三天两夜的你,马上就奋力睁开了眼,拼尽全力,才说出了醒来的第一个字“剑”。”
“那时候偃师兄就感叹,离朱看人的眼光真是毒辣,你虽根骨不算上好,但有这毅力,没有做不成事的。”清愚回忆道。
“是啊,我刚上昆仑山的时候,学什么都不如门里的师兄弟们,剑诀法术,他们大都一遍就会,我却总是不得要领。”
“我就想,学一遍不会,我就学十遍,十遍不会,就练百遍,直到千遍、万遍,总有会的一日。”
“这些年,我都不记得,那些看似简单的功夫,我练习过多少遍了,总算是学会了一些东西。”复生坚定的说道。
清愚和高个男子听了都肃然起敬,忍不住鼓掌。
复生被他们欣赏的目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看向高个男子道:“还没请教这位道兄尊姓大名?”
高个男子拱了拱手道:“首阳门莫及,见过复生兄。复生兄的这份毅力,实乃我辈楷模。”
“莫兄过奖了,早听轩辕掌门说过,莫兄修为精湛又博览群书。”
“前段时间,还带领几位同门,自死亡谷中全身而退,实是年轻一辈不可多得的人才。”
“今次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后还请莫兄多多指教。”复生认真回道。
提起死亡谷,莫及有些怅然道:
“说来不怕复生兄笑话,死亡谷内的经历,好似幻梦一场,至今我都没想通,我们是怎么突然就出来了的。”
“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否真的去过这么个地方,遇到过这么些人和事。”
“那里本就玄妙无穷,千百年来,也没人真能说清,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便是我师父与贵派无垠先生,那样惊才绝艳的人才,也没能在去过之后毫发无损,莫兄走这一遭,已是远胜前人了。”
复生安慰道,说罢,眼眶微有湿润。
莫及和清愚,都想起他的师父,离朱公子,就是在去了一趟死亡谷后人间蒸发的,都传说是折在了里面。
莫及很是谦然道:“复生兄见谅,离朱先生的事,实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离朱没事的,可能就是不方便现世,或是到哪里隐居起来,寄情山水去了。”
清愚打断莫及道:“虽说一直没有消息,但老话说的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况且,我那师兄,都活着从死亡谷回来了,虽然他与离朱同为两门当时最出色的年轻弟子,但说句不敬的话,论形象气质,他可以与离朱一比,论修为,他比离朱还是略有不如的。”
“他都能活着回来,离朱就更不会有事了。时机到了,离朱自会出现。”
“前辈说的是,晚辈也一直相信,师父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复生很有信心的说道。
“别前辈前辈的,太客气了,说来我们也算是旧识,离朱与我偃师兄,也一直是兄弟相称的,如若不弃,便叫我一声师叔吧。”
清愚挥挥手道。
“是,复生见过师叔。”复生自是愿意,与这位首阳掌门的关系亲近些的,从善如流的回道。
“都师叔,师兄的了,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昆仑派的啊。”
火堆边被冷落良久,百无聊奈的女子,翻了个白眼不满的嘟囔道。
复生神色有些尴尬,转头唤女子道:“纫兰,过来,给清愚师叔和莫师兄见个礼。”
又对清愚和莫及介绍道:“师妹纫兰,是轩辕掌门的关门弟子,有些孩子气,还请师叔和莫兄多海涵。”
女子不情不愿的站起身,低着头踢着地上的落叶,拖拖拉拉的走到石桌上,敷衍的行了个礼道:“清愚掌门好,莫公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