纫兰和洛之渊,一路有说有笑的回家,心情丝毫没受,即将到来的风雨影响。
风雨大概是见不得有情人,两人还没进村,电闪雷鸣就轮番上阵,低沉的气压,让人呼吸困难。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肉眼可见的硕大雨滴,哗啦啦从天空直砸下来。
纫兰感受着,雨点砸在身上的凉意和痛感,闻着那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甚至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那潮腥的雨滴,纷扰纠结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将洛之渊的外衣,顶在头上,快步往家里跑。
“别跑,快回头,杀我的那两个人,在里面!”
正贪婪吸食灵力的丹青,发现危险,评估了双方的战斗力,紧急示警道。
纫兰没理他,继续大步向前。
“你先走不是他们的对手,先避其锋芒,待我好了,我们一起回来报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听我一句,赶紧回头!”
丹青拔高声音道。
许是电闪雷鸣的声音太大,纫兰像没听见他的急切一样,直直奔进了家门,将顶在头上的衣物取下,灿笑着催促洛之渊道:
“相公你快点,雨越来越大了!”
洛之渊走在狂风暴雨中,衣衫早已不成形,脚步却仍是不慌不忙,神色更是淡定,像是有人在给他挡风遮雨一样。
“不急,我出海的时候,比这更大的风暴,也遇到过的。我先去后院煮点姜汤,兰儿快去换身干衣服吧。”
洛之渊满眼宠溺的回道。
丹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人族比自己之前认识到的,还要复杂虚伪得多,这么明显的危险气息在前,竟还有心情,伪装恩爱。
丹青害怕云兕和莫及发现自己,赶尽杀绝,见纫兰不听劝,用刚刚恢复的灵力,驱动身体向外,想要滑出纫兰的衣袖,躲避战火。
眼见着就要成功了,纫兰突然抬手,将湿漉漉的秀发,往后一挽,丹青就沿着上升的手臂往后,滚回原地。
丹青瞅准机会再试,又是刚要成功的前一秒,纫兰突然来过大动作,将他打回原形。
丹青便是再迟钝,也发现了她的刻意,深深哀叹自己时运不济,竟会将希望,寄托在这个,偏着人族的女人身上。
丹青放弃逃跑,封闭灵识,将自己的气息,调到最弱,真正做一颗珠子,只愿运气继续站在自己一边。
纫兰将衣物和头发上的水,拧得不那么明显了,活动活动手腕脚腕,对着旁边的屋子朗声道:
“既然来了,就一起喝杯茶吧。”
云兕悠闲的走出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带着泥点和水迹的衣物,建议道:
“纫兰姑娘,不如先换身衣服,咱们再聊。”
走在后面的莫及,急忙又退了回去。
“不用了,换了新衣服,待会溅上了你们的血,我也得扔,何必浪费一套衣服呢?我相公养家不容易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纫兰态度很是随意的回道。
“纫兰姑娘误会了,我们只是来拜访旧友的,没有恶意,一上来就见血,太不吉利了。”
云兕在纫兰对面的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好言好语的说道。
“你的旧友,不是我吧?如果我说,我和相公会一直留在这里,不再管你要那个木牌,也不阻扰你追求仙途,你能就此离开,再不打扰我们的平静生活吗?”
纫兰在主位上落座,直奔主题道。
“你丈夫,也这么想吗?”
云兕故意提高声音,期待的问道。此刻的她,比纫兰还要紧张,无比盼望纫兰能够替她,打消莫及的疑虑,让莫及放弃深究,什么仙族人族的安危大事,也陪她在首阳村,简单生活。
“当然!我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我相信,他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纫兰快速的强调道,说给云兕听,更说给自己听。
云兕转头,望向只露出片衣角的莫及,欣慰的说道:
“你看,我就说感情可以改变,一切的东西。纵然他们曾经,真是敌对的两方,现在也已经是,情比金坚的夫妻了。
我们应该向前看,祝福他们,而不是囿于过往,用我们认为对的东西,去破坏他们。”
莫及隐在暗处,借着闪电的光,观察着纫兰的细微表情,想知道她是不是,被洛之渊胁迫了。
他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改变,试探着问道:
“你还记得复生吗?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这里吗?”
“过往不过是云烟,记得不记得,都不会影响我对现在的看法,和对未来的决定。我看两位也是聪明人,怎么就看不穿呢?”
纫兰神色坚定的答道。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个梦,你的丈夫是假的,你的身份是假的,你所珍惜和在意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还是这样想吗?”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莫及悲哀的发现,自己努力想要唤醒的人,其实根本不想醒。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生活不就是,欺骗与被欺骗吗?只有你自己乐在其中,那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
纫兰有些意外,这两个来找茬的人,其实,是生活中遇到了困境,来找自己答疑解惑的吗?
莫及感觉,天上的雷,似乎劈到了自己身上,将自己劈得头晕脑胀,不知今夕何夕。
莫及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初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拖着无比沉重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转身往外走,往黑沉沉的风暴里走。
“兄台,这么大的雨,你是去哪儿?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我家避避,等风雨停了再走吧!”
自失火后,洛之渊就将厨房,建在了远离正屋的院子角落,虽然惦记着纫兰,可走时忘记关窗,厨房内的柴火被淋湿不少,等他匆匆熬好姜汤,往正院送时,正遇到失魂落魄,走错了方向的莫及。
莫及隔着朦胧的雨雾,看着满脸真诚的师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回了他一个祝福的笑容,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