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袖的思绪飘得太远了,等回过神来,她发现钱五正在看着他们相拥的方向。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钱五只是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起身训斥。
呵,多么可笑的爱情,钱五想着,这两人黎苦抓来的时候就是一对订过婚的未婚夫妻了,可惜这女的也只是童养媳,被男方父母为了二十两银子,连儿子带儿媳妇全卖了。如今到了这等境地,演这夫妻情深又有什么用呢?反正到了塞北,也是没条活路的。
或许是觉得新鲜,或许是觉得没必要为送死的pào灰费心,钱五躺了回去,没有吱声。
一夜无眠,天渐渐亮了起来。
陆袖一直在秦观怀里靠着,闭目养神,没有动弹。秦观的火气已是压不住了的,她随机而动便罢了。
她们还没动,那边吴捕头带着几个差人就已经打算动身了。陆袖瞧见秦观眼中的红又有翻腾之意,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撕破脸。
吴立这一宿左右翻腾,心中提心吊胆,是死活也睡不着。只等着天一亮,就赶紧寻个由头,带着兄弟几个借着押送犯人的借口跑路。
吴立用脚将几个昏睡的犯人都踹醒,低声呵道:“都起来,给老子上路!”
犯人是不敢声张的,倒是其余几个差人对于这天不亮就赶路有些不满。
麻子脸一向心直口快,还有些不满地翻腾了两下,嘴里嘟囔道:“头儿,天还没亮呢!着什么急呀……”
回应麻子的,是吴立无法压抑的愤怒。他一脚踹在了麻子的腰眼上,用力之大,疼得麻子叫出了声。
伴随着疼痛,麻子彻底清醒了。他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乖乖去押送犯人了。
三个差人和那六个重犯无论心中如何不情愿,看见吴立铁青的面色,都乖乖行动了起来,生怕惹得这位不高兴,迁怒自己。
那三个差人是看见头儿不高兴,不愿意得罪,而那六个生存者就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恐惧了。
数据本就不高的生存者们,数据被折半之后,有些单项连普通人都不如,别说对打了,就跑都跑不起来!要是这时候差人下死手,他们那几点体质根本挨不了几下鞭子。
吴立快速整顿起了自己的队伍,将他们带到了门口,正要出门,钱五却一个闪身挡在了他前面。仍旧是那副与人为善的笑容,但吴立却怕得要命。
“捕头,哪里高就啊?”钱五笑呵呵地说道,“说出来好叫小人瞻仰瞻仰。”
吴立心中又惊又怕,也不知道这位钱大公公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临时发难,心中连连叫苦。
这问题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要是答得平和有礼,就是承认自己人出钱公公了;要是答得无礼,虽有可能没被发现,但这态度得罪了钱公公,绝对也得不了好。
他正汗流浃背地恐惧着,钱五却又说话了:“吴立,是吧?”
这四个字一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吴立只感觉自己三魂去了七魄,在原地打了个晃,只qiáng咬舌尖,才勉qiáng稳住。
他心知瞒不过去了,只能把心一横,硬着头皮伏低做小:“公公,小的是小福公公的gān儿子,也相当于是您手下的人,绝不敢给您老惹事儿。”
“哦?”钱五淡淡地应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陆袖心念一动,心说来了,钱五jīng心策划的戏要开演了!
吴立求生的意志愈发高涨,他急忙跪倒在地,以头抢地:“您是我gān爹的爷爷辈,说是我老祖宗都不为过,我怎么会给您添麻烦呢?小的保证,这张嘴绝不会向外说一个字!”
“真的?”钱五似乎来了兴趣,他眉毛一挑,尖尖的声音便从口腔传了出来。
吴立一看有戏,赶紧往前爬了几步,抱住了钱五的鞋子,说道:“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小的又不是痴儿,还想要这条小命伺候您老人家人,您要是能发善心给小的一条活路,我一定为您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你的命,倒是可以留,但你这位兄弟,怕是不能。”钱五的脸上仍然带着笑,但却向一旁的黎苦努了努嘴。
黎苦会意,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抓住昨晚前来滋事的麻子脸,右手拿着一柄小臂长的短刀,就要刺下。
虽然麻子脸是吴立的下属,但也朝夕相处了五六年了,确实有些真感情。
眼看着麻子脸要被杀死,吴立忍不住出声求饶:“大人!给他一条活路吧!”
虽说麻子脸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但平日里两人关系不错,私下里也时常聚会喝酒,而且相识也有数年了,吴立再没良心,也终究是有些不舍。
黎苦瞥了他一眼,倒是没生气,只说道:“那就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