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夫人也没想这么巧,两家互相见了礼,又抚着卫絮的背,笑着道:“可巧今日坐一处,不然,再见就是明岁了。”
谢老夫人也呵呵笑道:“可不是,合该我们俩家的缘分,我家三丫头前几日还念叨着絮絮呢。”
谢令仪笑拉过卫絮,道:“几次递帖子给妹妹,妹妹都不肯来。”
卫絮略有歉意道:“三表姐原谅,一时不便只好拒了三表姐,chūn年我请姐姐来家游园赔罪。”
卫繁拉拉卫絮的手,笑眯眯问道:“大姐姐请谢表姐,那请不请我同去的?”
卫絮横她一眼:“你倒矫情起来,自家还要请吗?”
“我不。”卫繁撒娇道,“大姐姐都没正儿八经地下帖子请我呢。”
国夫人笑起来:“又来胡闹,你们姊妹哪用正儿八经下帖的?改日你看你大姐姐办宴,你自上门去,她要赶你,你来告诉祖母,我帮你骂你大姐姐。”
卫紫昂着头扬着下巴,头上一支牡丹流苏钗漾出万千流采:“还是二姐姐好,吃白食也有靠山。”
国夫人笑道:“你也去,你大姐姐赶你,祖母也为你做主。”
谢老夫人听她们祖孙说笑,打量了卫絮几眼,见她神色自若唇角微有笑意,不禁有几分诧异。卫絮性子清冷,不惯有人拿她打趣说笑,这趟回家,竟是改了不少。遂笑道:“絮儿明岁带你妹妹家来,人多更热闹呢。”
崔和贞立一边,盈盈美目一直落在卫絮身上,神色里内疚夹着挂念,令人动容不已。卫絮红唇微抿,只当不见。
谢令仪进彩棚时还拉着卫絮的手,道:“你爱字,我新得一幅字贴,是在岩壁上拓印来的,铁划银钩,极有气势,你几时回家我们一道细赏。”
卫絮推不过,应了下来。
卫繁偷偷叹气,她们姐妹都是不懂书画的,大姐姐平素找不到人谈诗论字,肯定也寂寞。她边胡思乱想,边吃着酒渍樱桃,不知不觉竟吃小半,直吃得面上酡红,似是微熏。放下银著,拿手捂捂发烫的脸,又扇了扇,只盼酒意快些散去。
可巧,一个穿着胡服的女官领着几个小宫女过来施礼:“奴婢茜红奉长公主之命问国夫人安。”
国夫人一愣,笑:“也问长公主安,不知长公主何事吩咐老身?”
发官垂首一笑:“不知哪位是侯府二娘子?长公主欲要一见。”
卫繁捂着脸呆了呆,咽了口口水,偷偷将玉杯中的蜜水饮个一gān二净,试图压压酒味。谁知酒味没下去,反添了丝丝甜香。绿萼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了下来,她一个疏忽,任由卫繁吃了半盏的酒渍樱桃,这会好,醉熏熏得,如何见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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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卫繁抽抽鼻子,暗暗嗅了嗅身上夹杂的味道,挺好闻的,应该不至于失礼。打量了一眼长公主的随身女官茜红,胡服皮靴浑脱帽,举止利落,英姿飒慡。身边的女官都有这般神采,不知长公主又是什么样模样。等得一路将到万福官,卫繁总算后知后觉醒悟过来:长公主岂不是楼哥哥的娘亲?
茜红眼观八方,卫繁路上都还好好的,忽得不知想到什么,惊讶得眼都瞪圆了。她看得又是有趣又有好笑:这卫家小娘子倒是心大,也不知在转些什么念头的,好好的就吃惊起来。
绿萼是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头发丝都快要竖了起来,万福宫岂不是太后的寝宫?没道理宫中只有长公主,太后反倒避却的道理?她家小娘子还小呢,国夫人又不在,千万别出岔子。
万福宫里岂止是太后在,连皇后都在,卫繁被内侍引进殿中,踩着厚厚的地衣,傻傻地跪下拜见三尊大山,她一直低头垂眉,叫跪倒就跪倒,叫磕头就磕头,心中恍恍惚惚的,也不知是怕还是紧张,唯有殿中燃着的奇香,丝丝袅袅地包裹着她,香而不浓,甜而不腻,泌而不凉,令人神清气慡,心静神宁。
“好生福气的小娘子,珠圆玉润的,抬头让老身好好瞧瞧。”
卫繁听话抬起头,就见上首中间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只挽着低髻,插着一对迦鸟纹花钗,身上香色披帛绣着连枝葡萄,一路婉延而下,直至没在檀色裙裾间。卫繁当场傻了眼,看尊位,这中年美妇应是太后,看这年纪……太年轻了些,对不上号。
她懵,太后也有点懵,这小丫头跪那怎么发起呆来?看这小脸红扑扑的,别是吃醉了不太清醒。她外孙这是要娶一个小酒鬼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