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也说不得?”楼淮祀边笑边讨饶。
卫繁道:“只你在乱弹琴,我大姐姐才没这等心思。”
“神女无心,奈何襄王有梦。”楼淮祀道。
卫繁忧心忡忡:“若是皇三子真有心,可我家大姐姐心中无意,那可如何是好?”
楼淮祀奇道:“你怎知大姐姐无意?”
卫繁想了想:“暂不管有意无意,总之,我只听大姐姐的,”
楼淮祀佯怒:“莫非我也排在你大姐姐后面?”
卫繁抿嘴笑道:“你讲理的时候就听你的,你不讲理的时候就听大姐姐的,大姐姐不是戏谑之人,讲理之时十中□□。不似楼哥哥,常常打趣人。”她一拍手,跳开楼淮祀的呵养,道,“我去看看大姐姐去。”
楼淮祀看她一道烟似得溜去找卫絮,不由轻笑出声:“臭丫头。”又嘱咐举步要跟去的素婆,“素婆,这几日多费心。”
“小郎君放心,我定护着小娘子的安危。”
楼淮祀略一颌首,隔窗看姬冶和贾先生还在下棋,凑过去看战况,他这人聒噪,又没观棋不语的美德,也不管姬冶正拈棋思索对错,张口道:“啊呀呀,三皇子怕是要输啊。”
姬冶恼恨地眼他一眼。
楼淮祀又啧啧摇头:“老贾今日为棋下得凶啊。”他奇怪道,“老贾往日最会做人,多少也要输一盘给我表兄,今日怎有赶尽杀绝的架式?”
姬冶放下一子,道:“先生今日的棋风似有刀芒。”
贾先生笑了一下,又落下一子,道:“郎君这两日遣人护娘子的安全,让小人忆起了往事。郎君所虑极是,那帮贼子,举着义旗,行的却是杀人勾当,不得不防。”
姬冶问道:“你怕他们不赴约?”
“未曾与他们打过jiāo道,不知他们行事,自是多留几手。”
贾先生问道:“敢问郎君,若这些贼人不识抬举,郎君之意……”
“翻脸,拼个你死我活。”楼淮祀理所当然道。
贾先生光秃秃的眉毛一动,慢吞吞道:“我有一计献于郎君。”
“哦?何计?”楼淮祀来了点兴致。
“毒计。”贾先生苍老灰败的眼中露出一抹冰冷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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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毒计?有多毒?”楼淮祀兴致勃勃。贾先生,从来是个蔫儿坏的人啊。
贾先生离座,颤颤跪在凉亭之中,他老了,老得全身的骨头都僵了,就连下跪都要扶着什么才能不让自己摔倒。
姬冶微皱一下眉,没去扶,既特地下跪,这个所谓的毒计,怕是颇为yīn损。
楼淮祀也没扶,蹲下身,红衣拖在地上,冲贾先生一乐:“老贾,还是不知我啊,我岂是嫌计毒的人,我从来只会嫌计不够毒,鹤顶红、砒/霜不过名不同。”
始冶听这话混账话,真想冲猴在地上的表弟一脚。
贾先生长叹一口气:“人活皮,树活影,郎君如今正是少年轻狂之时,片叶不沾衣袖,然将来历沧桑岁月,再思今朝,方知正谬,却已事不可追。”
“你管那么多,我老时,你说不定都已抬胎转世娶上娇娘,就算我悔得肠青,扎你小人,那也换了人间。”楼淮祀轻笑,又不解,“我说你们,活人操心什么死后之事?”
姬冶附和:“身死万事消,不必挂怀。”
贾先生呵呵一乐:“小郎君通透啊。”
楼淮祀又笑谑地指指上天:“别管什么老天爷,老天爷闭眼时多,睁眼时少,不是睡觉就是打盹。”
贾先生又是一笑:“小郎君待小人有知遇之恩,小人现在又还喘着气,就怕小郎君留下酷名啊。”
楼淮祀热情:“来来来,老贾,说说你的毒计。”
贾先生风gān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仍旧跪着不动,道:“小郎君,容小人说些大逆不道之言,栖州的官弱,贼凶,只小郎君来了之后才好行……”
楼淮祀鄙夷:“老贾一把年纪了,少说些奉承话。”
“小郎君,这里面的理得说透,方显得小人的话不是无的放矢。”
楼淮祀叹道:“你我老少,莫非连这点信任也无。”
姬冶嫌他啰嗦,出声道:“贾先生说得有理,你翻脸跟翻书似得,又自诩真小人,小人不防,难道还防君子不成。”在楼淮祀手底下吃饭,吃得是好,大鱼大肉好酒管够,可他想一出是一出,一天一个样,跟大变活人似得,这天天换上峰,哪个受得了?不把事做好,话说尽,焉知不会笑脸一揭换了张怒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