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淮祀想了想,还真有理,说道:“你所虑不假,我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小人,保不准就会翻烂账。”
贾先生苦笑:“小郎君倒实诚。”
“闲话少说。”
贾先生便道:“小郎君容我细说:这栖州的贼猖狂,细细打听便能知其二三。如云水寨,盘踞云水县,那里河道繁杂有如天然屏障,九曲八绕的,连寨门口都摸不进去。可云水寨有什么贼,却好打听,皆是号称‘义’字的绿林凶徒。郎君近几日怕也知性这些人的行事心性。”
楼淮祀点头:“不错。”
“小人敢问,这云水寨,哪个为骨?”
“徐泗。”
“正,徐泗此人舍得财,舍得命,无徐泗无云水寨,而这云水寨在栖州当为贼首,他们分而合,平素之时,大家划道而居,你不去占我的买卖,我不去占你的水道,若有大事,便聚在一块听云水寨的调停共事。”
楼淮祀又点了点头:“听说过一二,云水寨本不显,后来徐泗当家,他武艺又高qiáng,收得人心,也让云水寨成贼头,听闻他们时不时聚一块比武练兵,自成江湖。”
“不错。”贾先生又道,“再说回这个云水寨,大当家管得粮草内务,徐二执牛刀,付三也就是付忱,据说他擅买卖。他本就是商人之子,家中烈火烹油之时不事生产,只知嬉戏胡闹,家败后倒捡起了商贾之道,直将水寨经营得有声有色,蒸蒸日上。寨中有钱,便养得起人,人多霸占的水道便多,劫掠来的财物也多,这买卖便越做越大,来回滚雪球,成了一方霸主。”
“小郎君也知道,付忱与徐二之间的互有恩义。付忱是无退路之人,他父去母亡,孑然一身,风chuī浮萍无有归依,安身云水寨后,此处便心安所在,徐泗兄弟于他不逊至亲。付家家破时,他一个纨绔子,奈若何?不过树死藤本。”
“旧训犹在,那付忱禁不得‘家人’再亡之事。”
楼淮祀听了半天,挑眉:“你的意思,让我擒徐泗,令付忱?”
“不错。”贾先生拈了下须,“拎徐泗令付忱,挟云水寨令栖州诸贼。”
“细说听听。”
“小郎君,你我皆知,这云水寨之骨乃是徐泗,他若失陷,云水寨定不惜代价倾巢搭救。徐大当家鲁钝,无号令水寨之智,代管之人必是付忱,人有亲疏远近之分,付忱终是一个外人,山寨君龙无首之际,人心浮躁,敢问郎君此等关口,值不值聚义令出,群贼聚首。”
“聚义令?”
“许是令,许是签,许是印……”贾先生笑道,“他们一拢贼,没个信物暗号,如何互信?”
楼淮祀摸着下巴:“擒了徐泗,威胁做内应,聚各贼首于一处,一网打尽?”
“不错,栖州有石脂在手,火箭,火油桶齐出,他们若是聚首,之攻之。”
“你觉得付忱肯做这个内应?”
“伪诺付忱,事成后放云水寨一条生路。”贾先生垂着眼眸,“既做了贼,手上染了血,再看人命不过几两几钱,为死生兄弟不顾生死,亦会为死生兄弟送他人去死。”
“嗯……”楼淮祀托着腮,道,“计若成,付忱若还有点良知,怕是活不下去罢。”
贾先生笑而不语。
“付忱家破是因得罪了权贵,如何还肯信我说的话?”
“此计之先题:便是付忱愿救时明府,无论他应郎君之约,还是暗劫牢狱,或擒女眷要挟。事后,郎君只将时载放了便罢。”贾先生道,“徐泗在手,他信也好,不信也罢,总要试上一试。”
楼淮祀疑惑:“此等与虎谋皮之事,真个有人会做?”
贾先生笑了:“郎君,饥寒之下,又有余勇,谋了虎皮皮肉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楼淮祀起身想了想,道:“计倒是好计,够毒,我也喜欢。只我这人名声不佳,云水寨的人出去一打听,便知我说话有如放屁,翻脸有如翻书,不是实诚人啊……”
姬冶想得表弟这德行,跟自己祖父真是如出一辙啊。
“我得找个有美誉之人从中担保。”楼淮祀嘀咕。
贾先生一愣。
姬冶咬牙:“谁?”
“我小师叔如何?”楼淮祀道,“只是这计我最后一把火……我小师叔怕是嫌太过yīn损?除非瞒过此节,围擒之,而非火攻之。”
鸠冶道:“你这般骗俞子离,不怕他事后翻脸?”
楼淮祀长叹一口气:“可这果然好毒计啊,不用委实可惜,唉……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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