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拭着汗,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少卿与三皇子只管问,宋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无不尽。”
陈贺道:“你们知州要与我们脂局做几笔买卖,不知通判可否在旁参详一番?”
“一定,一定。”宋光几下权衡,立马决定要与陈少卿、三皇子共进退,楼淮祀?不熟。
楼淮祀看到宋光时愣了一下,宋光挪动着肥硕的身体,往旁边躲了躲。
“宋通判……”楼淮祀似笑非笑,这根吃里扒外的墙头草,贴着地倒向了脂局这一块。
宋光圆圆脸上圆圆的圆睁:“楼…楼……知州,下官……下官来栖州久了,勉qiáng知得一些行情。”
楼淮祀失望地看一眼陈贺姬冶:“本以为少卿与三皇子行事贵以诚,不成想,同僚相疑,吾心甚痛。”
陈贺道:“知州,先礼后兵,亦是礼。”
楼淮祀叹:“我一颗热心向明月,岂容污损满室清辉。”他将单子拍在桌案上,“只管看,略有一样不公,只管削我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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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楼淮祀先前只当宋光不过是个避事偷安,走一步喘三喘的黑胖子,没想到此君竟有几分劲草的架式,扎根墙头,死死往脂局那边倒,捧着单子,挤着小圆眼在那横挑鼻子竖挑眼。
别说,真让他挑了几根骨头来:“知……知州,这个粮价似高了一二文。”
楼淮祀挑眉:“只管去栖州城问价。”
宋光擦擦汗:“眼下价高,是因着此时是青huáng不接时,要是地里收上粮,价自要回落。”
“青huáng不接时就不吃粮了?”楼淮祀恶狠狠的。
陈贺道:“欸,楼知州切勿焦躁,理不在声高,互有商量才好。”
宋光找到了靠山,胆子chuī了气似得膨胀,笑道:“知州……从来大宗买卖利薄一分,脂局买粮以万计,自要以低价算。”
楼淮祀冷笑数声,私下想将光光兄套上麻袋揍上一顿。
宋光又指着单子吃食肉禽上:“这禽……鸭、鹅、jī都为禽,知州未曾细分,可这栖州吧,jī价高,鹅次之、鸭居其后。”
楼淮祀哼了好几声,道:“少卿与三皇子疑本官,本官对少卿与三皇子却是一片赤诚,信任有加。单子许有疏漏,这是本官的疏忽之处,少卿与三皇子吩咐通判细细对价后,便依脂局给的价目,本官不会有一句多话。”
陈贺击掌道:“如此再好不过。”
楼淮祀斜几眼宋光:“光光兄,仔细看,别漏了。”
宋光苦着圆圆脸,告状:“少卿、三皇子……你看……这这……这。”
姬冶道:“通判不必慌张,我叫你护你几日,你下衙后早些归家,不要在外逗留。楼知州想来不会冲到你家打你。”
陈贺愕然:“何至于此?公事上有争执怎能私下斗殴,楼知州……”
楼淮祀一甩袖子:“三皇子堂堂皇子,竟行污蔑之事,所出之言只没一个字是真的。”表兄占个表字,果然不牢靠。
陈贺只当姬冶说笑,随口道:“这便好。”说完也没放心上。
楼淮祀要是没托生在将军府,就是一个地痞流氓,愣是挤进宋光宅院中胖揍了一顿。
宋光唉哟唉哟直□□,然后道:“楼知州……楼兄弟,过后,那些,些些微的不愉快,就一笔勾销?下官,还是你的光光兄?”
楼淮祀有些不可思议道:“光光兄,你不是一向胆小如鼠,信奉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一夕之间换上了狗胆?”
“唉哟我的楼兄,陈少卿,三皇子,一个是天子亲信,一个是天子爱子,我略有所为,他们知,天子亦知。”
楼淮祀吃惊,指指自己:“本官天子亲信,天子亲外甥,你还将事往我身上推,指望我当冤大头?”
宋光光挠挠鼻子:“外甥……亲子……那那不是……远、近那什么……”
楼淮祀恍然,原来嫌他身份不够贵重,一声冷笑:“光光兄,你试试我这个天子外甥和天子近不近。”
宋光一声哀嚎,涕泪泗下:“啊呀我的亲姨娘,不曾享过儿子的福气,有生之年怕是再难见相见,姨娘……”
楼淮祀被恶心得掩面而去,宋光光真是半点礼仪廉耻都不讲究了。不过,还是他赚,他就知道当官就几个疑心病不重的,正直如陈贺也不能免俗,不挑点刺出来好似自己无能,他是故意留了几根小刺,由着脂局他们挑舒服才不会叽歪废话。别人是先君子后小人,他向来是先小人后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