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淮祀深以为然,当官哪比得上当乞索儿松快。
“那……要不我扮个乞婆陪你去街上要饭去?”卫繁杏眼点点流光,大有跃跃一试之意。
楼淮祀有些意动,到底还是摇摇头:“栖州城乱糟糟的,等我们回了禹京,卷一领草席铺陈家大门口行乞,如何?”
“好啊好啊。”卫繁拍手。
“陈家要是不给钱,我们就请他十个八个的乞儿唱莲花落。”楼淮祀出鬼主意道,他念头转得快,就这一忽儿,磨着牙道,“偏我们一时半会回不了禹京,就这么被姓陈的扒去一层皮,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妹妹先去陪大姐姐吃饭,我去找陈贺捞回一笔。”
卫繁呆了呆,一句“怎么捞”还没问出口,楼淮祀已没了人影。
陈贺跟姬冶在新设的脂局里互换了一个神色,眼中都带着一丝笑意。姬冶道:“少卿,我这个表弟不是善罢甘休之辈。”
陈贺半点不怵,道:“陈某行得直坐得正,为人为臣为同僚兼无愧于心。”
第143章
楼淮祀和陈贺二人相对而坐,大眼瞪着小眼。
陈贺虽说不怵楼淮祀,见识过他的歪缠功夫,心下暗暗提防,想着任楼小知州撒泼打滚,我自依规矩办事,不理会,不出声就是,他说得口gān无趣,自家就回去。
谁知,楼淮祀chūn风化雨,眼含十里暖chūn风,chuī得人熏熏然,醉晕晕,唇边一抹恰好的浅笑,如用笔墨晕开,万千chūn光不及他一线风情。
“陈少卿。”
“楼知州有事,只管言明。”陈贺道。
楼淮祀笑得越发和软了,开口道:“脂田占地方圆几里,圣上特遣一千壮兵过来打守护卫。这千人守护脂田,头无片瓦,非是长久之计,再说,采石脂也要用百众役夫。这些人日夜劳作,总不能连个歇息的地方都无。”
“知州之意?”
楼淮祀笑道:“少不得要在脂田边圈盖上百平板房,以供兵丁、役夫居住、小憩。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知少卿可愿将此事jiāo与栖州工匠?”
这点事陈贺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当即点头应允,又道:“知州,价须公正,陈某自会去打听了栖州的工价,不会亏了知州,也不会厚了知州。”
楼淮祀义正言辞,道:“这是自然,我又不是来与少卿勾结,坑脂局银钱。”
陈贺听了这话很是高兴,嘴角透出一点笑意。
楼淮祀又道:“少卿,栖州少板材,恰我囤积得一批板材在库中,放心,与栖州集市同价。”
陈贺想,确实要用板材,道:“可。”
楼淮祀笑:“脂局上下家常供给,少卿可有打算?不如一应jiāo与府衙调度?柴米油盐菜肉酒茶。”
陈贺这下明白过来了,自己坑了楼淮祀卖神火的万金,他要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不过,各取所需,就算应了也无妨,便道:“只要粮好菜肉鲜灵,脂局一切供给都可jiāo与栖州府衙。”
楼淮祀击掌,大喜道:“少卿,采放石脂的坛子可有采买处?”
陈贺盯着楼淮祀半晌,思索片刻,道:“楼知州不如这般,你列个单子来,陈某叫胥吏一一比对了,大凡可行的再列个单子jiāo还知州。”
楼淮祀目的达成,好话连赠带送,道:“陈少卿果然痛快,明日我就送单子与少卿,哈哈,彼此利好。啊呀,本官观少卿面相,天庭饱满,鼻直口言,天地正气都在三庭五眼之中。”
陈贺拱拱手,他是不喜听奉承话的,尤其是楼淮祀嘴里的蹦出来的,听得人心惊肉跳。
楼淮祀一回去,拉了俞子离、牛叔与贾先生,四人将脂局上下官、胥、吏、夫、兵的衣食住行,更兼脂田采脂所用器皿一一列了出来,生怕疏落了,连对了好几遍。
贾先生道:“小郎君,各样要价当如何?”
俞子离道:“当以诚。”
楼淮祀道:“陈扒皮是个小气巴拉的,价上要高了,他九成九要翻脸,没得惹来没趣。”他chuīchuī墨迹未gān的单子,“这些足矣。”虽都是蝇头小利,拢在一起长期不断,也颇为可观。他带来的一百多个工匠,靠着这些就可养活。
陈贺到底留了心眼,他也不托大,与姬冶商议了一番。
姬冶听罢,勾唇一笑,肚里冒出坏水,在陈贺耳边耳语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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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光战战兢兢地坐在圈椅上,动了动屁股,坐半边也不是,坐整张也不是,一会儿觉得得椅太不,一会觉得自己臀太丰满,圆圆脸上一颗一颗圆汗珠。
“陈少卿,三皇子。”
陈贺严肃道:“通判不要慌张,因陈某与三皇子初来乍到,对栖州不甚熟悉,想跟通判细细打听栖州油盐茶米各价几何,再兼各样风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