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固立马应声领命,叫队头整队,三队齐头,自己亲带着绕校场奔跑,诸兵暗暗叫苦不迭,腿上却不敢耽搁,生怕如陈三一般被缚在柱上打个半死,就算把肝跑吐出来也要硬捱过去,宁可跑慢一点领一通诉斥。
楼淮祀略有吃惊:“都尉倒是老实人啊。”
宋光哈哈几声:“他这……姓方,就是个楞方人,哈哈哈。”
始一道:“他虽半死不活,少活气,身法倒佳。”
“使……使……枪的。”
“那倒要见识见识。”始一道,他好武又好斗,看人身手好就要上去比划比划。
“牛叔。”楼淮祀唤了一声。
牛叔应了声是,抬出一个草筐来,里头满满一筐铜钱,往地上一放,重得激起浮土来。
宋光眼珠子都快看掉出来,一路行来,他还当这一筐抬的是吃食,没想到竟全是钱:“军……军……饷?”不对,库里没钱了啊。
楼淮祀似笑非笑:“通判你说呢?”
“嘿嘿嘿……哈哈哈……”宋光顿萎了,不敢多话。眼馋地看看草筐,再看看楼淮祀:这是要拿私钱养栖州的兵?这是哪来得败家子啊?是这金银咬牙,还是这铜钱俗不可耐?
楼淮祀将手插入一堆铜钱中,抓了一把,给谢罪:“阿罪,拿去买风gān肉吃。”
谢罪歪了歪头,只扭头看向贾先生,贾先生笑呵呵接过,荷囊装不下,摸出绳将钱串成一串,揣在怀中。
宋光的目光东来西去,绕来绕去还是绕回草筐中,换上弥乐脸:“知州这钱,白……呸,可是要捐给……”有些富户就好这事,捐粮捐钱……
“通判想得多了一些。”楼淮祀冲着一挤眼,勾指让他凑过来,道,“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给出一文,就得收回两文。”
宋光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决定收声,静观才是上策。
始一与牛叔一直看着绕校场跑的栖州兵,道:“一半人跑不动了。”
牛叔摇头:“这些兵不行啊。”
鲁犇道:“他们是发不了横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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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栖州这些孬兵,三圈下来,趴了大半,歪了大撮,还直立在校场上至多百,余下的全呼哧呼哧直喘气,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离水鱼似得扑腾几下。
方固却是脸不红气不喘,三圈校场于他连小菜都不是,只是……对上楼淮祀惊诧嫌弃的目光时,方固还是老脸发红,当兵的,三圈校场都跑不下,真个令人笑掉大牙。所幸是太平年月,兵乱之时,还能指着他们打仗护城?
鲁犇、李在等人更是哈哈大笑,讥笑嘲讽溢于颜表,他们俱是粗人,半点不知于人留些体面,大肆嘲笑个不休。
“怕不是鹌鹑鸟,缩得一团。”
“怕不是虾米,白生高个。”
“这是提得刀还是拿得矛,孬汉。”
“我要是他们羞也羞是,自把头割了,图个转世投胎做个好男儿。”
“哈哈哈,就怕转世成了小女娘,只会唱曲绣花,生生把胯下二两给投没了。”
“如今也不过白生的二两肉,几步路便趴了下去,还不如我婆娘矫健。”
“放屁,你哪来的婆娘,不过是个相好。”
“眼下是相好,娶过门就是婆娘。”
“我怎听闻她是倚门的?就怕你老娘不愿意。”
“她是爹娘狠心拿她换了银两,哪怨得她不良?我不过一个残兵,又穷又残,刚好配做夫妻。她再是个卖笑的,也比这些赖活的兵qiáng。等我跟着小郎君赚了聘礼钱,回去就将迎进家。”
“说得甚是,到时讨碗喜酒吃吃。”
他们在那聊得热火朝天,投来的目光刻薄讥诮。栖州兵过半都是混赖度日的,全不在意这些言语羞rǔ,既不痛又不痒,自己气都喘不过,还管得别人嚼舌头。杂草堆里也能开出奇花,却也有心高不愿受气的,羞臊愤恨,大声道:“人穷志短,一日下来,连饱饭都不得一顿,我们莫不是吃风就能养出jīng魄力气来?”
还有人怒道:“你们又是哪路神仙,拿话羞人?”
“嘲我们没缚jī力,倒把口粮发与我们。”
楼淮祀拍拍手,一指那个叫着发粮的兵,令他上前,扫他一眼,见他身量极高不输鲁犇,又兼额上有印:“配军?哪里人?”
“小人关余拜见知州、通判,小人故地乃雁沙。”
“雁沙?边陲啊。”楼淮祀起了兴致,“你犯什么罪?是不是没拿银钱贿赂人?将你从huáng沙漫天的地方发配来沼气弥漫的栖州,在家乡吃沙子,来栖州一吃毒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