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这是干长街么?”
到底是李元禧忍不住,把三人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李元祈抬头看了眼那正街牌坊上的鎏金大字,不无感慨地道:“看来,正是。”
三人一路往里走,看着沿街关门闭户的门面,都有些震惊,白裳裳更是心中直叹,这就是万恶的垄断资本啊!
“六哥,你看,那个回春堂,果真没开,这可怎么办?”李元禧眼尖,看见不远处一间开阔门面上挂着“回春堂”的牌匾。
“先寻住处,之后再说。”李元祈瞥了眼那铺子,带着白裳裳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百来米,李元祈终于停了下来,自己先翻身下马,又将白裳裳抱了下来。
“这是到了?”李元禧紧随其后,也下了马来。
“嗯,就是这里了。”李元祈说着,将马丢给迎来上的小厮,便扶着白裳裳往里去。
“几位爷是要住店?”三人一进店,便见掌柜堆着笑迎上来。
“之前定好的,桃花居的三间雅室。”李元祈淡淡说道。
“哦哦,您可总算来了,快快,里面请。”掌柜一听,笑意越发谄媚了,躬着身子连忙将他三人往后堂请。
进了后堂,才发现,这家不起眼的铺子,别有洞天。
一般街边客栈只是临时歇脚处,恨不得除了屋子就是屋子,才好多纳些住客。
这间客栈,竟然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庭院,陈设也很是雅致,亭台楼阁、怪石嶙山俱全,细品之下,竟还有几分江南名园风骨。
说话间,来到了一座月门外,之上潇潇洒洒题写着“红英仙境”四个字。
“三位贵人,这里便是桃花居了。自此处进去,即是三位的雅室,小的这就安排人烧热汤,一会儿便能送来。”掌柜依旧躬着身,笑着与他三人道。
“劳烦了。”李元祈说着,便扶白裳裳进了门,李元禧赶忙跟上。
这桃花居原来是个三抱小院,当中一间雅室,两边也各有一间,李元祈扶着白裳裳直接进了当中那间。
“六哥,你在这儿陪着嫂嫂,我去问问哪里有开着的医馆。”李元禧瞧他二人能这般和谐相处,很是欣慰,主动请缨去寻药。
“那就有劳你了,速去速回,莫要在外多耽搁,低调行事。”李元祈听了,回身嘱咐他几句。
“元禧真是个好孩子……”白裳裳看着李元禧离开的背影,轻声道。
“好孩子?他比你还大两岁呢。”李元祈似笑非笑地挑眉道。
“他唤我一声嫂嫂,我自当他是幼弟,更何况,他那个心智……”白裳裳被李元祈扶坐在绣榻上,一面说,一面轻轻撩起长衫,想要查看伤情。
“你别小瞧他,毕竟是皇后养大的孩子,看起来憨憨傻傻,心里再清楚不过。”李元祈也凑过来,要帮她验伤。
“我看他极敬重你,比对太子还好些,你倒一直淡淡的。”白裳裳听李元祈这话,忍不住想替李元禧说句公道话。
“如何与他相处,我自有道理,裳裳不必多费心了。”李元祈眉头微蹙,白裳裳这席话让他有些不快。
自敦煌相遇以来,李元禧与白裳裳的亲近,人尽皆知,若论起来,比李元祯还要过些,就算他二人无心,作为正牌,李元祈还是很不舒服。这会儿,她还为了李元禧,来暗指他处世不公,他如何能不蹿火?
可白裳裳哪里知道他这片心?见他无名生火,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是个识时务的,从来不在人气头上硬扇风,只好忍下心头所想,默默低头看伤不再做声。
“哎,不是我不与他交心,只是当下无风无浪,他能如此亲近,将来,他又会如何?如今这样,既是为我,也是为他,有朝一日兵刃相见,他也不会下不去手。”李元祈终不忍心冷面对她,耐着性子柔声解释道。
“你和元禧,真要到那一步吗?”白裳裳一听,心凉了一半。
虽说她一直隐约有知,听他明明白白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除非他能背叛母亲亲兄,否则,怕是没别的可能了……”李元祈说着,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白裳裳心头一滞,缓缓垂下头,掩住她面上的萧瑟。
“裳裳,我知道你慈悲心善,所以才不愿让你知道这些,可……”李元祈见她如此,不由有些心慌。
“我都知道,不必说了……”白裳裳心中难过,却还不愿让他为难。
“裳裳,别这样,看见你如此,我的心更痛……你容我再想想法子……”李元祈无可奈何,想先哄哄她。
“当真?!”白裳裳一听,当即回了精神,抬起头来,眸子里满是希冀。
“当真,回去后,看能不能让父皇派十弟出访。三年五载,好歹避过最难堪的境况。”李元祈心中苦笑,却还是云淡风轻地安慰道。
白裳裳满心欢喜,伸手揽住他,甜腻腻地献媚道:“平宁最好了!真是天底下最有情有义的绝世美男子!”
“好了,再夸下去,尘世间都要容不下我了。”李元祈忍不住笑道,伸手回抱住了她。
听着这句用力过猛的拍马,虽心知她是为了旁人,可也依旧甘之若饴,她怕真是他的毒、他的药。
“光顾着说话了,你的伤,究竟有没有事?”李元祈忽而想起来,垂首问道。
“喏,你自己看吧。”白裳裳大喇喇将光溜溜的小腿伸给他。
李元祈倒真仔细瞧了起来,只见原本光洁白滑的脚腕处,青紫了一片,上下还多有浮肿。
“哎,还说没事,这怕是月余下不得床榻了。”李元祈一本正经地说道。
白裳裳一听一个月都不许她下床,蹭地就坐起身来,斗鸡一般急急说道:“谁说的,明明无碍!歇个一两日就了不得了!真要一个月都拘我在榻上,我就不活了……”
“有碍无碍要听大夫的!”
正在此时,忽而听见李元禧的声音,吓得白裳裳赶紧将腿收进衾被里,又掩了掩衣衫,坐正身子。
李元祈瞧她这副模样,不由想笑,可被她生生一瞥,到底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