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好了店铺整装,白裳裳又细细盘算了一番,短短七日来不及重新开图设计,倒不如将这些年卖得最好的衣样拿出来,按着中原人的审美,稍作些改良,足够撑起新铺开张。
“秋娘,将这些年的衣样图册找出来,送到我书斋里。”说话就转身往后堂书斋去了。
打定了主意,白裳裳果断开工。
即便是原样改良,算上裁衣制衣,七日的时间也是赶的。这几日怕是要辛苦一些了,白裳裳心想。总不能铺子好了,却无衣可卖,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前一世,作为新时代“白骨精”,她算得上劳动楷模。
效率远超平均还不算,工时也大大超出一般,仿佛一架马达,永远不知疲倦。
而对于工作产出的质与量,要求也极高。不仅对合作方和下属高标准严要求,对自己更是精益求精。
作品牌营销出身的她,深刻地懂得,品牌形象对于万事万物的重要性。而这不仅是对商品货物,对每个人来说,同样重要。
好的个人品牌,是晋升之路的垫脚石、平步青云的敲门砖,而坏的个人品牌,会直接导致在职场乃至社会被边缘。
可维护一个好的品牌,绝不是靠几句漂亮话、几个投机行为就能做到的。
小到一封邮件的标点符号,大到价值上千万的推广方案,每一场组织汇报,每一次待人接物,都会在个人形象上留下印记。
刚毕业时,她也曾吃过不拘小节、疏懒大意的亏。而随着职场经验的积累,渐渐懂得了这些道理,也就越发走上了“高、精、尖”的道路。
随着她日渐严苛的自我要求,优质的个人形象也慢慢树立了起来,只是“工作狂”的名号,也越来越响亮。
来了这一世,终于有机会自己作老板,每一分努力都与到手的真金白银成了正比,她便更是将“工作狂”的金字招牌发扬光大。
通宵达旦的设计绘图不过家常便饭,为了扩大生意,不顾艰辛,独来独往,风餐露宿地在西境诸国间往来奔走也不在话下。
秋娘跟了她这几年,对于这位主子的拼命劲儿早已见怪不怪。得了令便赶忙去翻箱子,将这些年积攒的几大册衣样册子取出来,又按着销量整理好,才急匆匆往后堂书斋送去。
看着秋娘送到眼前那摞厚厚的册子,白裳裳才恍然察觉,不过两年多的时光里,她竟有了这么多作品。
时间,真是这世上最神奇的宝器,看不见也摸不着,匆匆自指缝中溜走,无论是谁也无力挽留。
可却总在不知不觉中,将一切纤微细碎沉淀累积。是精华,是糟粕,皆成果,只是有好有坏罢了。
而眼前,这些饱含着她才思创意的衣样设计,毫无疑问是个值得骄傲的硕果,为她赢得过巨额财富,也为往后的路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白裳裳很有些欣慰,细细翻看一番,挑出十身女装,并六身男装,作为头货,七日之后,开张面市。
“就这些吧,剩下的且收好,往后用得着。”
白裳裳留下挑好的十六款,将其余的衣样图递还给秋娘。
秋娘接过图册应了喏,正预备退下,忽而想起什么,开口问道:“诶,主子,铺子整饬陈设已安排妥当,衣工绣工可何处寻去?”
白裳裳这才想起来,自绣坊回来还未来得及与秋娘交待,之后少不得由她往来打点,于是笑回道:“你主子我办事,自是没的说,衣工已寻妥。就在西市边的兴化坊,我已买下了个绣坊。”
“奴的个乖乖,不过半日的功夫,主子怎这般利落就定下了?”秋娘瞪圆了眼,仿佛一不留神就能掉下来。
白裳裳轻笑道:“怎么?跟了我这些年,还不知道我的做派?或是疑心我的决断?”
“那自然不是,主子出手,从来又快又准,只是这天都城里的绣坊,价码怕是不低吧。”秋娘赶忙找补道。
白裳裳看秋娘那副神情,忍俊不禁,戏谑道:“怕什么?又不让你掏出体己来贴补。”
“哎呀,主儿,您知道奴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怕大笔现银支出,一时周转不开么。”秋娘嗫嗫絮叨着。
“我周转不开,不是还有你么?”白裳裳有心打趣她。
秋娘一听,知道主子与她说笑,倒也不慌张,也扮上副笑脸道:“主子这般瞧得上奴家!好,主子且等着,秋娘这就去搬那压箱底儿的碎银角子来……”
说着,便作势往外奔。
“得了,别跟我这儿贫嘴了。”
白裳裳一把拽了她,换了正经面孔说道:“我这一二日便会将衣样翻翻新,之后还要辛苦你受累盯着绣坊出活儿。”
“主子交待的事儿,哪里算辛苦,奴家记下了。”秋娘答得乖巧。
“好了,你且去前边忙吧,明日再与你细交待绣坊事宜。”白裳裳记挂着改衣样,三两句便打发了秋娘。
秋娘得了令,恭身退出书斋,还与白裳裳一片安静。
仔细看着这几年来的“畅销佳作”,白裳裳反复琢磨着该如何改良。
自西境一路走来,她有心留意过中原各色人等的着装,发觉不论尊卑贵贱,衣样却很是千篇一律。
女子短衣襦裙,男子胡服长衫,除了色泽面料上有些区隔,旁的不甚分别。
与之相较,西境到底是诸多文化交杂融合,反映在服饰上,也很是争奇斗艳、千姿百态。
创立轻云裳之初,白裳裳便打定主意取百家之长,不拘于一方形制,这才有了轻云裳独树一帜的风格。
龟兹的窄袄配上波斯的蓬裙,疏勒的长褂佐以于阗的灯笼裤,再配上月氏特有的花纹……
凡此种种的衣样设计,对于来自各国的主顾们来说,既觉得新鲜,又很是亲切,因为总能找到属于自己文化的印记。
经过这些年的摸索,加上胎里带来的些许天赋,白裳裳对于拿捏主顾的心理,很有些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