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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察觉否

  后来,怎么回的东市,白裳裳已不大记得。

  脑海中,最后的画面,便是伊敏和崔韫一脸惊愕地看着她悠悠地倒下。

  那马奶酒,果真是一杯倒,白裳裳很有些无奈,空有一颗英雄胆,没有英雄的酒量……

  再睁眼,日已昏黄,秋娘守在一旁,一脸紧张兮兮。

  看她醒来,长舒一口气道:“奴的小主啊,让秋娘说您什么好?明知道不擅酒,回回喝醉了才算够,今天多亏了崔公子……”

  “多亏崔公子什么?”白裳裳一边坐起身,一边揉揉头,她最担心的便是让崔韫发现她女儿身。

  “多亏崔公子雇了顶轿子把您抬回来啊!不然整个天都城不都看见你那醉相了?”秋娘语气里颇有些嗔怨。

  白裳裳松了口气,崔韫那人倒还算机灵,要真穿过大半个天都城,把她堂而皇之地架回来,不知要惹出什么是非来。

  “不过,奴觉得那崔公子也是有些奇怪。落了轿,不扶你进来,偏要唤了奴与蔷姐儿出去扶您……他莫不是……”秋娘一面端了碗醒酒汤递给她,一面神秘兮兮说着。

  “真的?”白裳裳差点儿将汤喷了一榻。

  糟了,糟了,这下麻烦了!

  “主子衣裳倒是齐整的,也未必……”秋娘看着她脸色,小心翼翼说着。

  “扒了衣服才能知道么?衣衫齐整才更麻烦。”白裳裳直觉得太阳穴一跳跳得疼。

  稳下心神想了一会儿,白裳裳问道:“崔公子人现在何处?”

  “人家自然要回店里顾生意去啊,难不成还在这儿守着主子?”秋娘咯咯笑道。

  白裳裳大力剜了她一眼,什么时候了,这没心肝的还能笑得欢。

  汲鞋下榻,对着镜子整理妥当,转身便往南丝馆去了。

  还未进门,就看着崔韫正在柜上专心致志地对账,忙得不亦乐乎。

  踌躇了一刻,稳了稳神,白裳裳还是挺起胸膛,大步迈了进去。

  “崔兄,在下特来道谢,晌午真是太失仪了。”白裳裳一面往里走,一面大喇喇说着,刻意显得不拘小节。

  崔韫听见声,抬头一看是她,忙从柜后走出来,三两步迎上前。

  “哈哈,皓兄这是醒了?都是崔某的过错,未能提醒你这马奶酒酒劲大……”崔韫一面说着,一面亲热地将手搭在她肩头上。

  白裳裳一愣,看这意思,也并未刻意回避男女之妨,莫非是秋娘多心了?

  “哎,是在下自己自不量力,一高兴就不管不顾了。”白裳裳有些羞赧,讪讪地笑道。

  “嗨,这说明皓兄把我们当真朋友,崔某不胜荣幸。此次知道了皓兄的量,再有下回,作兄弟的自然多照顾些。”崔韫说着,一面伸手将她往后堂请去。

  “崔兄这样讲,在下越发不好意思了,改日要回请你与伊敏阿卡才好。”白裳裳红着脸,尴尬地说着。

  “江湖儿郎,何必在意这等小节。兄弟们常聚聚是自然,下回我做东。”崔韫朗朗地笑着。

  白裳裳仔细留意着他的神情,却并未看出一丝异状,看来是秋娘多心了,这才舒了口气。

  “皓兄店里可都妥当了?送皓兄回来时,见木器行的正在比划量距,那位秋娘子好不干练。“崔韫淡淡笑道。

  白裳裳听了,才想这茬儿事,方才急匆匆赶过来,还未来得及顾问。

  “正是,在下这位阿姊甚是靠得住,里里外外全靠她一手操持。”白裳裳悻悻笑着,把话岔过去。

  “皓兄真是好福气,有这样信得过的帮手,不必事无巨细地操持,倒真是省了不少精神。”崔韫似很是羡慕。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时候不早了,在下就不再叨扰了,今日的事多谢崔兄,在下改日再设宴还礼。”

  惦记着铺子的事,白裳裳不愿再多耽搁,站起身来告辞。

  “也好,皓兄早些回去歇息,改日再叙。”

  崔韫也起了身,送白裳裳到店外,才又回到柜上继续看他的账本了。

  白裳裳回到铺里,看着秋娘正拉着花蔷说话。

  二人见她回来,忙三两步迎了上来。

  “怎么样啊主儿?”秋娘一脸等着听八卦的神情。

  “什么怎么样?你盼着怎么样?”

  白裳裳一脸乌云,真想不明白,这秋娘怎么这么乐于她与男人有瓜葛。

  “崔公子到底有没有察觉啊?”秋娘还不肯罢休。

  “察觉什么?”白裳裳寒着脸问。

  “察觉您是个……”秋娘被白裳裳眼神一震,没敢继续说下去。

  “呵,崔公子并未察觉这个。倒是察觉秋娘阿姊又能干又风韵,听那意思,很有些别的想头。”白裳裳灵机一动,反将秋娘一军。

  秋娘一听,方才还一脸鬼精,转瞬如刷了漆的老黄瓜,绿得拧巴。

  “主子,这可就没意思了,怎么拿奴打趣呢?”秋娘很有些怨念。

  “哎哟呵,这世道真是反了天了,就许底下人天天戳主子脊梁,主子说底下人就不行了?”白裳裳语气平常。

  秋娘听了这话,才知道方才闹过了些,惹小主不快了,便赶忙笑着岔开话。

  “那哪儿能呢,都是说笑的,主子快别当真了。”

  说着,转身拿起案上的册子,递到白裳裳眼前。

  “这是今日拿来的木器图样,还请主子过目。”

  白裳裳看她知道了分寸,便也不再多说,接过图样仔细翻看起来。

  “这家木器行,在天都城里算是数一数二的了,蔷姐儿费了些功夫才聘下他们最得人意的师傅。晌午亲自带着徒弟量了尺寸,就是工期上……”秋娘话里话外都是替花蔷表功。

  “工期一天都没得商量,差钱就加钱,七日之后开店迎客,一应陈设都要齐全了。”白裳裳淡淡地说着,却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上一世的经验告诉她,对乙方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毕竟东家甚多,遇见个好说话绵软的,自然就被拖延怠工了。

  秋娘听了,与花蔷交换了个眼色,便也应承了下来。

  白裳裳将图样从头翻到尾,仔仔细细挨个过了目,交还给秋娘道:“好了,图样我看罢了,就按着这个做吧。现在就去木器行交待清楚了,工期、木料,哪个都不能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