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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不愿见

  看着李元禧的失落神情,白裳裳有些难过。

  想不到,人人眼中的乐天小王子,内心深处,竟是如此的孤寂不堪。

  “好了好了,人都出来了,怎么心还在那牢笼里?快好好盘算盘算,也不枉费挣来的这一游。”白裳裳不忍他再颓废,故意语气轻松道。

  李元禧一听,似想起来什么,顿时也换了精神,笑着道:“可不是么!这一次,定要玩个痛快!”

  “诶,咱们这一路都要走水路?”白裳裳忽而想起还没仔细了解此次行程。

  “六哥没跟你说?”李元禧随口反问道。

  白裳裳一惊,可仔细看了看他的神情,倒不像话中有话。

  “我是托了你的福才得此机缘,与嗣王又有什么关联?他自顾不到我这。”白裳裳淡淡回道,说来确也是事实。

  “那倒是我疏忽了,还以为你们府邸离得近,这几日,他已与你讲述清了呢。”李元禧一面笑道,起身去案边,不知寻什么去。

  白裳裳还没来得及答话,只见他拿着张草图,走到跟前。

  “喏,你看,这里是天都,这里是江宁,咱们一路往东,经渭水,过黄河,再借道运河,一旬有余,便能到江南了。”李元禧在那地图上指指点点,将这一趟行程,讲了个明白。

  “原来如此,那这一趟滩涂可险?”想起上一世见过的黄河,白裳裳有些担忧。

  “我们这艘宝船,可是御制的,再结实稳当不过了。更何况,还有六哥呢!”李元禧说着,满脸都写着对李元祈的崇拜。

  “嗣王又不是神仙,难不成还能一人抵狂风骇浪?”白裳裳笑着摇摇头,真不知他的皇弟皇妹怎就这样迷信他。

  “那你是没见识过,不过,最好还是别遇上事,但遇上了也无需怕。”李元禧笑着道,说话便要将地图收起来。

  “等等,若到了江宁,如何去姑苏?”白裳裳忽而想起来,她还与崔韫有约。

  “嫂嫂想去姑苏?可是有什么事?可咱们这一趟,怕是只去江宁。”李元禧一听,不觉凝了眉,他记得,那个南丝馆的掌柜,正是姑苏人。

  “哎呀,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都到江南了,不去看看多可惜?”白裳裳笑得有些谄媚。

  “我怎么没听人说过这话?”李元禧眉眼一挑,斜斜睥睨她一眼。

  白裳裳一愣,赶忙打岔:“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姑苏我是一定要去的,还请十皇子好人做到底,帮我安排安排。”说着,便上前拽住他衣袖直摇。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李元禧被她缠不过,只得答应,“到了江宁,我再想想法子,只是,定不能让你独自去。”

  白裳裳倒无所谓他跟着,也就随口应承着:“那是自然,怎么也得带上你啊,不然多无趣。”

  “元禧这次出来,也是带着差使的,怕是没法寸步不离地陪着云裳公主。”

  两人正说得热闹,忽而却见李元祈进了舱,面上无风无浪,像极了一本正经的教书先生。

  “六哥,我能有什么差使啊?”听了这话,李元禧倒是先出了声。

  “怎么?十弟是纯来散心的?”李元祈也不答他,戏谑地反问道。

  “我……六哥让我做什么,安排就是了,只是,只是嫂嫂也得有人陪着,不然……”李元禧垂着头,懦懦说着。

  “我自有安排,不劳十弟费心了。”李元祈说得不容置喙。

  他自有安排?

  什么安排?安排一堆暗卫跟着她?那哪比得上李元禧啊?

  李元禧还准备辩驳,便听李元祈又开口道:“十弟若无事,可跟南华去理理案宗,免得到时候一问三不知。”

  这下李元禧彻底蔫了,垂头丧气地应了喏,一步步往舱外挪。

  白裳裳见状,也赶紧跟上,免得与他独处,却听见李元祈的声音又响起。

  “云裳公主请留步,此次出行,不比寻常,元祈还有些话要与公主交待。”

  此话一出,李元禧与白裳裳一道停了步,彼此交换了下眼神,李元禧留下同情的一瞥,便跟着南华出了舱。

  “你,就这样不愿见我?”他的声音冷淡至极,却又似藏着一团火。

  白裳裳立在原地,直觉地他一步步压了上来,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作“相见争不如不见”。

  “是啊,既已无话可说,又何必相见?”白裳裳死命压着慌乱的思绪,心口不一地回道。

  “呵……无话可说,没想到,我几度豁出性命救回的人,如今却与我无话可说。”李元祈悲极反笑,隔着丈余远停了步子。

  “嗣王大恩,裳裳无以为报,若您愿意,这条命随时拿去便是。”白裳裳却有些气恼,这人如今倒时时拿救命来说事。

  “我要你的命作甚?”李元祈也上了火气,三两步走到跟前,一把拽住她。

  好久,再没能如此近地望着他了,猝不及防的面面相对,让她心中酸涩骤起,差点落下泪来。

  这张面容,一如初见般俊美,可当下,却再寻不到曾经的明媚和暖。

  使了全力,从他手中挣脱,白裳裳一刻不缓地往舱外冲去,怕再晚一会,她的伤心便会如潮水一样,在面上汹涌奔突。

  “裳裳!”李元祈在身后呼喊着,声音里透着绝望。

  白裳裳脚下一滞,却还是狠下心,夺门而去。

  一路狂奔回到寝阁,白裳裳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仿佛要将心里的苦全冲刷出来。

  她也想不明白,他和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坐在地上,将这半年的经历细细回味了遍,想起曾经的甜蜜,她便止不住心疼,泪水一遍遍,流了干,干了又流,直到精疲力尽,再也无泪可落。

  挣扎着上了榻,蒙着头,不理门外一次次催促她用膳的人,她多希望一觉睡过去,便能回家,回到不用这样纠葛伤心的地方,可她却如何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

  不知熬了多久,天色都暗了下来,清冷的寒光从窗外透进来,看来,月已高升。

  过了饭点,白裳裳倒不觉得饿,只是口干舌燥得厉害。

  正要起身倒水,忽而听见一阵笛声,悠悠扬扬飘过来,直进了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