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态哪里能用糟糕形容?
逐晨抬手用力抹了把脸,无奈呼道:“你们!”
夜倾抗辩了句:“这界碑自己有毛病,不能全赖我们。平日脑子发抽的魔shòu可没少撞这石头,不见它坏啊。怎么我等一碰它就裂了?又不是陶瓷做的。”
逐晨当然知道这是界碑自己有毛病,而且是早有毛病了。风不夜炼化了山脉中的龙魂,对它又是沉重一击。魔修们那无意的一剑,只不过是最后的一根稻草。
她思来想去,还是那个答案。不关她事,她也管不了,挥挥手道:“算了,回去吧。”
夜倾等人站在原地,没敢松半口气,说:“不能回。”
“怎么?你们还要留在这里赎罪吗?”逐晨指着那块红石说,“这界碑要真是你们打裂的,你们能大言不惭地chuī上三代了!”
“要抓魔shòu。”夜倾喉结滚动,声音低下去,“不然我们就没有三代了。”
梁鸿落的一双眼睛像是点了火,听他还晓得识时务,好歹熄灭一点。
逐晨才不管他们自己闯下的祸,随意道:“那你们慢慢抓吧,记得回来吃晚饭啊。大哥,我们先回吧。这里风沙大,怪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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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所有人都知道魔界界碑已经损坏。毕竟原先照耀着天际的红光整个yīn暗下去,huáng昏之际,更是彻底被夕阳所覆盖,淡得快看不见了。众人想装不知情也有些艰难。
逐晨正式向百姓宣告了此事,叫大家最近小心。魔气恐怕会沿着界线朝朝闻涌来。最近见到脸生的魔修,记得保持戒备。有意外马上喊人,万事小心应对。
她没说界碑破裂的原因,众人自然想不到别处去。那帮魔修见她不拆穿自己,也不敢说实话。
他们冷静下来后想好措词,胡乱扯了一通,说他们本来是在边界处给大家抓魔shòu的,结果地面突然开始撼动,紧跟着界碑“咔嚓”一声裂了开来,将他们的魔shòu都给吓跑了,以致于梁鸿落十分不高兴。
他们为了补救界碑,试着往里面灌输魔气,遗憾的是,没有多大成效。
界碑毕竟是借由天地山川灵脉打下的灵石,纵然联合天地间所有的修士,恐怕也修补不回去。
彻底碎裂只是时间问题。
普通百姓一时体会不到界碑碎裂是个多严重的问题,但都很好奇界碑碎开的那个“咔嚓”声究竟有多清脆,拉着魔修们津津有味地讨论了一阵,感觉此生的阅历被极大地丰富了,心满意足地回去吃饭。
中年修士本被这消息吓得栗栗危惧,想连夜逃回宗门去,目睹了朝闻众人的反应,复又怀疑起自己来。
是他杞人忧天么?这真不是个大事?
他将这问题抛给了逐晨。
“这不废话吗?”逐晨仔细端详着他的小脑袋瓜,“那可是魔界界碑啊,你当是什么丢着玩儿的东西?你没瞧见整片天都要黑了?”
修士嘴唇翕动,问道:“那……你的自行车还要吗?”
逐晨理所当然地道:“要啊!”
“这时候你还想着几个轮子呢?”修士激动地说,“赶紧跑吧!能跑多远是多远!”
逐晨眨了眨眼睛:“跑哪里去?”
魔君跟道君都在这里,还有什么地方能比朝闻更安全?
“你看啊,这界碑是不可能自我修复了,到时候哪哪儿都一样,不分你我,你也无处可逃。我朝闻起码有田有地,还有一帮魔修兄弟,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城镇怎么能就这样扔了?”逐晨搭着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不要关心天哪日塌下来了,总归是你逃避解决不了的。若真有事,我朝闻首当其冲,必须得想办法挡着。所以就是天塌地陷,人也得吃饭,得搞建设。能理解吗?”
修士被她这觉悟给镇住了,顺着想想,觉得很有道理,紧跟着又被逐晨三言两语中蕴藏的广阔胸怀给倾倒了。
他长长吁出口气,惭愧道:“多谢道友点醒,是在下一时短见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朝闻百姓俱是意志坚韧,从容洒脱之人啊。逐晨掌门教导有方。”
“额……”逐晨用力点头说,“对!”
怎么说都是自己家的人,自然得夸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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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晨面对这等巨大变故仍能如此从容不迫的表现,给中年修士造成了qiáng烈冲击。叫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界碑碎裂的确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可他深深清楚这征兆背后的紧急之处。在这样的天地异象前,个人恩怨尽可以暂且放到一边。
当天晚上,他草草收拾了行囊,连夜带着逐晨的草稿纸赶回师门,要为逐晨的事业添砖加瓦,顺道将此事宣传出去,号召天下义士前来支援。
朝闻就是凡界的第一道门,必将死守,不能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