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7章 叶夏要的是敬服

  “妈,你咋就不相信人呢?我骗你干啥哩?的确是夏夏与我说的记笔记这个法子,免得我把当日学到的内容给忘掉。”

  听完儿子所言,阮秀梅半晌没再张嘴。

  “就你小肚鸡肠,总对老二一家抱有不满心思,”

  江平瞪眼婆娘,也不管儿女们都在旁坐着,说:“我们兄弟几个虽然被老爷子老太太分了家,但是兄弟就是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我兄弟的不是,你就回你娘家去。”

  阮秀梅连忙赔笑脸:“我不就是随口说说嘛,他二叔是你亲兄弟,你尽管放心,从今往后我保证管住我这张嘴。”

  三房屋里。

  “老四进了养猪场成了工人,老大家又出了个拖拉机手,你说你二哥咋就不拉拔拉拔咱三房?”

  崔杜娟苦着一张脸开始在自家男人面前碎嘴,她三月份那会先是被四房出一工人给刺激得不轻,没成想,七月份又被二房闺女代表国家出国参加比赛拿到冠军给刺激得魂不守舍,

  熟料,这个月再次被二房出俩大学生给重重刺激,尚未回过神呢,大房像是凑热闹似的,出个拖拉机手,刺激的她对二房充满怨念,深觉二房这是看不起他们三房,否则,怎不拉拔他们三房一把,有好事多想想他们三房?

  江乐看眼坐在屋里的儿女们,这才开口回应婆娘:

  “你嫉妒个啥劲?老四能进养猪场当工人,那是因为老四连续两年被咱生产小队评选为劳模,这是咱生产小队的社员投票选出来的,

  和二哥有啥关系?再说学文成为拖拉机手的事儿,这最初选人,也是小队长通过给咱小队的社员开会,投票选出来的,

  后面各小队加在一起有十六个小伙儿参加培训,今个考核又采取的公平、公正原则,学文胜出,靠的是他自个的实力,与我二哥有关?还是与夏夏和她对象有关?”

  “那咱家学礼咋就被被选上?”

  崔杜娟不服气地问。江乐扫眼和小儿子说话的大儿子,冷哼一声,说:“这得问你了。”

  和老大、老二比,他膝下只有三个儿女,头一个是闺女,今年十四,第二个、第三个都是儿子,一个十三,一个八岁,除过小儿子,

  闺女和长子皆已经不读书。不是不让读,是一个脑子笨,压根读不进去,一个被他婆娘惯得只知道贪玩,看着天天去学校,

  实际上坐在教室玩自个的,完全不听老师讲课,被他吆喝着凑合在去年读到小学毕业,见初中没考上,这就彻底丢下书本,像野马一样满村跑,他甚至在想,大儿子怕不是要走二流子那条路。

  “问我?为啥问我?难不成和我有关?”

  崔杜娟一脸不解。

  江乐见婆娘是真不知道,方启口给出答案:“首先,你儿子今年十三岁,有去地里上过一天工?其次,要不是你惯的,你儿子能成日在村里做野马,像二流子发展?单就这两点,你凭啥说队上不选你儿子去培训开拖拉机?”

  崔杜娟被说得脸红,小声嘀咕:“咱家学礼不是还小嘛!”

  “那你嫉妒个啥?”

  没好气地给婆娘一句,江乐朝大儿子坐的方向瞪了眼,冲着婆娘又说:“你就可劲地惯吧,早晚他得给你长成真正的二流子!”

  “你是做爸的,我惯着,你不会自个管教呀?”

  崔杜娟觉得儿子不学好,学人做二流子,不单是她这做妈的责任,这不,干脆把锅摔在自家男人身上。

  江乐可不背锅:“我管教?每次我一对臭小子动手,你就嚎个不停,上手就把臭小子护到身后,我告诉你,既然江学礼不喜欢读书,那就从明个起跟着我去地里上工,他要是敢跑出门继续在村里做野马,就别再进我这家门!”

  江学礼闻言,吓得浑身一抖,满眼不可置信地问:“爸,你不会来真的吧?”

  “你大可以试试。”

  江乐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那我不出去疯玩,也不去上工,你打算怎么办?”

  江学礼试探着他老子的底线。

  “饿着,饿你几顿,看你上不上工。”

  江乐说着,见儿子看向婆娘,不由补充:“别看你妈,我是不会让她给你留吃一口吃的,家里的粮食柜子,打明儿起,钥匙由我掌管。”

  “爸,你可真够狠啊!”

  江学礼很是委屈地说:“那要不我重新读一年六年级,争取明年考上初中,你看怎样?”

  “扔了一年的书本你捡的起来?再说,我凭啥相信你明年就能考上初中?”

  江乐黑沉着脸问。

  “我给你写保证书成不?如果我明年考不上初中,那我乖乖下地给咱家挣工分。”

  和面朝黄土背朝天挣工分相比,上学无疑要舒服很多,他这回豁出去了,为免去地里上工,无论如何也要努力一年,争取在明年考上公社初中。

  等走进初中校门,他完全可以溜溜达达再玩上三年,至于三年后该咋办?到时再看呗!

  江学礼暗戳戳地打着他的如意算盘。

  静静地凝向长子好一会,江乐说:“如果你打的主意是考上初中,然后接着浪三年,我劝你最好别抱有这种想法。”停顿须臾,他一字一句接说:

  “明年没考上初中,回家下地挣工分是绝对避免不了的,如果一不小心真被你考上,每学期期中、期末两次考试成绩达不到全班前五,直接退学回家,照样给我下地挣工分。”

  这儿子不笨,是安不下心学习,否则,他三房没准过个数年,也能出个大学生。

  虽说和二房比不来,但大学生多稀罕呀,他们村建国至今,就出仨大学生,两个是他二哥家的,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另外那一个,不过是个高中专,可在农村,这高中专同样给家人长脸得很。

  所以,他儿子过个几年,不说考上名牌大学,哪怕能被一所中专学校录取,已然值得他这做父亲的欢喜雀跃。

  毕竟那代表走出农门,代表毕业后吃公家粮,每个月都有工资拿,这等光耀门楣的事儿,单想想,做梦都能笑醒。

  镇上这边,牛萍萍近段时日来心里一直闷得慌,尤其是今个周末,他们一家大清早回大梨树看大队上进行拖拉机手考核,结果,看完后,她心里愈发闷得慌。

  牛萍萍知道自己为何心里发闷,可正因为知道,使得她不敢在自家男人跟前抱怨一句不是,这不,窗外夜色静寂,差不多近九点,

  家里四口人,俩闺女不到八点便进入熟睡,身边的男人这会躺在炕上虽没发出打呼声,但不声不响,应该正在找感觉进入睡眠,唯有她,重复着连日来夜里翻来覆睡不着不说,整个人还在胸闷的基础上,烦躁异常。

  “你做什么呢?”

  江顺带着倦意的声音陡然间响起:“一到夜里就像烙饼子似的翻腾个不停,知不知道这样很影响我第二天工作?”而江顺这一开腔,

  立时立刻给了牛萍萍大开话匣子的机会,她语气后悔:“你说我之前怎么就是个眼皮子浅的呢,怎么就想着你要娶我必须和家里分家呢?”

  一听这话,江顺压在心底数年的怨气蓦地窜起,只见他起身把灯拉亮,对准牛萍萍就开炮:“不是你眼皮子浅,是我眼皮子太浅,

  为一份供销社临时工的工作,把家里弄得四分五裂,气得我爹娘现在都不怎么理会我,气得我兄弟与我面和心不合。”

  “你扯那么远做什么?”

  牛萍萍委屈上了,看着自家男人说:“当初是我爸妈非要你家分家才允我嫁给你,否则,咱俩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江顺眼神嘲讽:“是啊,确实是你爸妈那么要求的,但你敢说那不是你的想法吗?你们一家觉得自己是城镇户口,是吃公粮的城里人,

  瞧不上我们一家泥腿子,觉得我娶了你就给你家招来一串穷亲戚,紧跟着这些穷亲戚会上你家的门没完没了打秋风。”

  牛萍萍自然不会承认:“我爸妈没有那么想,我也从来没那么想过,他们只是想让咱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熟料,江安像是看透她似的,嗤笑:“以为我傻吗?那我可以告诉你,婚前有一天我去你家找你,正好一不小心听到你爸妈和你在屋里的对话,

  可我被供销社临时工那份工作迷了眼,明明很生气你们一家那么说我爹娘,说我兄弟,却硬是忍着没有冲进屋和你们理论,和你谈分手。”

  牛萍萍面露震惊,显然不知他们婚前有这一出,与她四目相接,江顺哼声,续说:“我爹娘在村里是什么名望,你们一家难道就没去打听过?”

  牛萍萍想说,还真没有,就听男人语带讽刺又说:“占人便宜的事儿,我爹娘从来不会去做,并从小教导我姐和我们兄弟五个,

  做人得靠自己,不能走歪门邪道,可我却辜负了我爹娘,因不想下地挣公分,和你处上对象,后面为娶你,气我爹娘,把好好一个家给拆散。

  牛萍萍,我告诉你,我的今天有我的责任,但一半是你的责任造成的。我大哥耳根子有点软,这是缺点,但他不会对自家兄弟使心眼、

  耍阴谋,我二哥脑子灵光,早年在城里见过大世面,在为人处事上面挑不出一丝半点错处,我三哥虽自私些,却无伤大雅,

  再就是我四哥,是我们兄弟里面最憨的一个,娶的四嫂也是个憨的,然,这俩憨人用心待人,用心看人,换来我二哥二嫂同样真心相待,

  最后是我这个老幺,因有哥哥们和姐姐在上面,自幼没受过苦,长大成人,没等回报爹娘,帮兄长们一起担负起养家的责任,

  闹着爹娘给我娶媳妇,闹着爹娘分家,明面上,兄弟们没对我摆过冷脸,可我知道,他们心里八成都不怎么待见我。哪怕我有心和他们修复关系,这两三年更是拿出实际行动重拾兄弟感情,感觉告诉我,没多大用。”

  “你四哥四嫂面憨心里鸡贼。”

  牛萍萍在听完男人对家里兄弟们一番剖析后,嘴里控制不住地嘀咕一句。江顺冷睨媳妇一眼:

  “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什么叫面憨心里鸡贼?四哥四嫂不过是诚意待人,才得我二哥二嫂回以同样的诚意相待,你自个说说,是喜欢和真心待你的人相处、交朋友,还是喜欢和时时想算计你,从你这讨好处的人相交?”

  牛萍萍一时间语塞。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喜欢和总想着算计自己的,想占自己便宜的人相交?

  不过,这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自从夏夏代表国家出过参加比赛载誉而归的消息传回来,你就变得很不对劲,接着夏夏一下子掏出大笔钱给村里建小学,

  及夏夏拿到高考满分状元,学谨取得全县高考第一名,夏夏再次拿出自己的奖励为大队上买手扶拖拉机,加上之前四个成为养猪场的工人,

  拿的工资比我多,今日大哥家的学文又通过自个努力当选大队唯二的拖拉机手,这一个接一个来自我老江家的好消息,刺激得你心里憋闷,

  你觉得我们老江家是泥腿子,就该过着苦哈哈属于泥腿子过的日子,奈何这两三年发生的事儿,准确些说,今年多半年发生的事儿,

  打击了你作为城镇人的虚荣感,被刺激,导致你憋闷,这让你,甚至你家里不得不考虑重新对我老江家这门姻亲定位,但过去发生的事,

  不是说抹杀就能抹杀得了的,它发生过,真切存在过,裂缝已经造成,就算想法子,痕迹还是会有的。而我和我老江家修复关系,

  无非是你,你爸妈想要日后沾我二哥家的光,准确些说,你想要你俩闺女,你爸妈想要你的侄儿侄女来日沾我侄儿侄女的光,牛萍萍,你说你们一家咋就这么脸大呢?”

  “你少污蔑人。我爸妈……”

  话到这,牛萍萍忽然打住,须臾后,她理直气壮说:“我是想要甜甜和露露以后能得到她们堂兄堂姐的照顾,可女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她们也是你闺女,难道你不想……”

  江顺抬手制止:“别和我旧事重提,有本事你和我二哥一家把关系处好,日后学谨、夏夏他们愿意关照自家堂妹,我是不会扯你后腿的。”

  但要他求在自家哥嫂面前,他做不到,也没脸那么做。

  他只希望兄弟间的关系能缓和,能不止是面子上看着和气,只希望爹娘别再一看到他就没了笑模样。

  山里的夜静寂得很,偶尔一声狗叫,听起来异常清晰。叶夏睡得香甜,却怎么都没想到,一睁开眼,自己竟然毫无症状地又回到仁宪太后的身体里,坐在前往北巡、略微有些颠簸的马车上。

  没错,马车经过顾墨尘改造,装上橡胶轮胎后,行驶在泥土路上虽还颠簸,但比起木头轮子马车要稳当很多,可饶是这样,坐的时间一长在,屁股蛋儿依旧有些吃不消。

  “主子,您要是累了,就躺下来歇会吧。”李嬷嬷在边上坐着伺候叶夏,见自家主子眉眼低垂,似乎在打盹,不由关心地说了句。

  “这到哪了?”

  叶夏捏了捏眉心问。李嬷嬷很快做出回应,闻言,叶夏心里禁不住吐槽,她回到那边都已参加完高考,且正打算明个去京市呢,不成想,在这边仅是打了个盹儿。

  罢了,等她不论过多久从这边回去,那边像以往一样,刚从睡眠中清醒。

  “皇玛嬷!皇玛嬷,你要不要下来骑会马儿透透气啊?”

  担心自家娘坐太长时间马车心里闷,顾墨尘打马来到叶夏的车辇旁,一听到他尚且稚嫩的嗓音,叶夏唇角微弯,柔声对这车窗外说:“好呀。”

  李嬷嬷这时问:“主子要不要换身衣服?”

  叶夏看眼身上的正装,轻点头:“就把那套我让你备着的骑马装取来我换上。”

  “好的。”

  李嬷嬷着高全停下车碾,说:“你快去和鸣烟说一声,让她把给主子做的那套黑色的骑马装拿过来,对了,别忘记拿头盔和马靴。”

  高全作为太后宫里的总管太监,其实不用亲自给主子驾车辇,但他多年来深受叶夏厚待,不,准确些说,凡是在叶夏身边伺候的,

  皆很受叶夏厚待,遇到该赏的时候绝对厚赏,遇到犯事的,必受惩处,但不是直接把人直接杖毙,亦或是送往慎刑司,而是根据事情的轻重程度受罚,

  总之,在宁寿宫,在太后这边当差,只要不是犯下滔天罪行,不用担心小命随时没了,这不是叶夏心慈手软,是她赏罚分明,

  尽可能让身边伺候的人,发自心底敬服她这个主子,而非因她太后的身份,畏惧她,不得不服从她的命令,因为这样的服从,

  在皇宫这样处处藏着算计的地方,最是容易被人收买,但攻心就不一样了,主子和善,遇事赏罚分明,个人生命有保障,

  哪个吃饱了撑的,放着宫中除过太皇太后和皇上两个大腿外,不抱太后的大腿,跑去抱宫妃们的小腿?再说,宫里宫外都知道,

  一国之君,他们的皇帝极为孝顺太后,说句不该说的,等太皇太后百年,太后就是皇宫中唯二的大佬,甚至说是第一大佬,都不为过。

  毕竟他们的皇帝是真孝顺太后,不是只做做面子工程。

  如果后宫中哪个胆敢冒犯到太后,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

  譬如宫中这近来几个年头发生的事儿,继元后之后,册封皇后不过半年就崩逝,这不可谓不突然,接着是佟佳贵妃,准确些说,是佟佳皇贵妃,看似位分升了,看似掌管着宫权,实际上在皇上面前早已没多少脸面。

  而就小道消息,不管是已故的钮祜禄皇后,亦或是佟佳皇贵妃,皆有对太后耍过阴谋,不然,哪来的那些小道消息?

  何况太后除过对宁寿宫的奴才赏罚分明外,在宫外做的几件事儿,深受百姓爱戴,如自掏私库,创建惠民医馆,平日里看病买药收费低,

  据说只收些许诊金和药材成本价,用以维持医馆正常运营和给坐馆大夫发放月例,并在每个月月中举办一日义诊活动,从早到晚,无需交诊金,也无需掏药钱,全日免费为民众看病。

  当然,不管是平日里的低价看病,亦或是一月一次的义诊,只是针对穷苦百姓,若有高门大户前来惠民医馆就诊,对不起,

  收费和其他医馆一样一样的。别想着蒙混过关,惠民医馆中跑腿打杂的,全都是太后安排的人,眼睛尖着呢,一经发现有人弄虚作假,不会把你怎样,罚钱是一定的。

  且罚的是天价,看哪个还敢继续在身份上造假。

  如此做,不仅保证了惠民医馆开办的目的,并且维护了京中其他开办医馆之人的利益,免得因一个惠民医馆,给皇帝招来不必有的麻烦,而这都是叶夏事先考虑在内的。

  医馆的事就是这么着,叶夏又在京中开办皇家医学院,给大清培养更多治病救人的大夫,招收学员的条件,只要你懂医,

  年龄在规定范围内,不分身份,不分男女,皇家医学院皆收,家境困难,难掏出学费的,可以在学院兼职打工,来抵学费。

  学成后,由皇家医学院统一分配工作,到全国各州府由皇家开办的医馆内任职。而皇家医馆奉行的宗旨,和太后在京中开办的惠民医馆一模一样。说到底,皇家医馆就是为广大穷苦百姓看病售药的。

  太后多尊贵的人啊,为百姓做事实,更为百姓进灾区,这么好的太后,做奴才的能在身边伺候,那是万万分的荣幸,因此,

  宁寿宫现下的宫人们,个个开心得很,高兴自己能给太后做奴才,高兴能伺候太后这么好的主子,拿他们当人看,而不是把他们视作草芥,随意打骂,动辄杖毙。

  这趟随皇帝、太皇太后北巡,叶夏身边带着总管太监高全和俩小太监,及李嬷嬷和鸣烟鸣翠三人,这五人能跟在主子身边,能跟着主子去看看塞外风光,别提惹来宁寿宫多少羡慕的小眼神儿。

  于是乎,高全很是珍惜这次机会,硬愿自己给主子驾车辇,都不让小太监干这差事,他不累,他乐意寸步不离地伺候主子。

  高全去后面的马车没多久,就见鸣烟捧着马术头盔和骑马装,鸣翠捧着马靴走在高全身后,来到叶夏马车前。接过鸣烟鸣翠手中的衣物和马靴,李嬷嬷伺候叶夏换上,说:“主子,要不让小林子和小松子起码跟在你左右?”

  “不用,雍郡王身边肯帝有人跟着,再说,我不会骑得太远。”

  叶夏回应了句,穿好她亲自设计的改良版骑马装,戴上特制的黑色马术头盔,又被李嬷嬷系上一件白色披风,就弯腰下了车辇。

  她这一路面,周围立马响起一阵吸气声。

  “皇玛嬷,你好飒哦!”

  顾墨尘双眼发亮,张嘴就赞自家母上大人一句。黑色马裤,黑色马甲,白色衬衫,黑色马术头盔,配上一双马靴,他家母上大人真得是英姿飒爽,

  不说年龄的话,就他家母上大人的这身穿着和一张不见有是丝毫皱纹的脸,说她二十来岁绝对人人相信。

  少年胤褆等数位皇子正好打马过来,入目看到叶夏的样儿,无不被他们的皇玛嬷惊艳到。

  “皇玛嬷,您这身骑马装真好看,很适合您!”俊朗少年胤褆,嗯,也就是保清赞叹,随之,万黼和其他几位皇子亦夸赞叶夏的骑马装好看。

  太子保成被康熙留在京中监国,同时贝子长华亦被留下协助太子理事。没能跟着皇上,跟着他们最亲爱的皇玛嬷一起前往塞外,俩少年心里别提有多委屈、多失落呢。

  “你们都有份,等到了目的地……”

  叶夏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少年们一个个喊着现在就要穿,他们要和皇玛嬷穿一样的骑马装,然后跟皇玛嬷骑马前行。

  正说着话呢,就被小家伙们打断,叶夏倒也没有生气,满目宠溺说:“好好好,去吧,跟着鸣烟鸣翠去领你们的骑马装,”

  以胤褆为首,这次被允许一起北巡的皇子们不等鸣烟鸣翠带路,瞬间从叶夏眼前消失不见,笑着摇摇头,叶夏接着前话对李嬷嬷和高全说:“把我给皇帝备的那套送去前面的御辇上,对了,给太后和苏麻喇姑的也送过去。”

  叶夏这儿刚音落,不料,苏麻喇姑竟然已经出现在她的车辇旁:“见太后的车辇停了下来,太皇太后让奴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太后换上骑装,这是打算骑马呢。”

  “车里坐的久了有点闷,正好小七他们过来喊我骑马,就想着出来透透气儿。”

  叶夏微笑着说了句,便听到苏麻喇姑笑赞她穿的骑马装:“太后这骑装穿着倒是好看得紧。”

  “到了塞外,在草原上骑骑马儿,穿这样的衣服方便些,对了,我有给皇额娘和麻姑也准备了骑装,正准备着李嬷嬷取过来给你们送过去呢。“

  “主子和奴才都多大岁数了,哪能穿得了骑装。”

  苏麻喇姑慈爱地看着叶夏,摇头拒绝。孝庄今年七十有四,苏麻喇姑比孝庄这个主子稍微小一点,却也是七十岁的人了,人一老,身材难免走形,不过,叶夏是根据二人的身材画的制衣图,吩咐下面的绣娘给做的。

  上身效果应该不难看。

  “即便不穿,麻姑和皇额娘看看也好,起码能让你们高兴高兴。”

  叶夏说着,李嬷嬷手脚麻利,已经领着鸣烟鸣翠捧着从头到脚两套骑装走了过来。“走吧,咱们给太皇太后和麻姑送过去。”

  叶夏就在车碾边站着,见李嬷嬷走近,随口说了句,便与满脸笑容的苏麻喇姑走向孝庄的马车。

  看到叶夏亲手捧上来的骑装,孝庄高兴得眼眶湿润,边用手轻轻抚摸边说:“好看,这骑装很好看,你有心了,皇额娘很喜欢,

  不过,皇额娘和苏麻就不穿了,我们一把老骨头,坐在车辇里看着这骑装,再看看你和保成他们骑马,这就很好了。”琪琪格,好孩子啊,能看到她穿着骑装,露出明媚的笑容,骑在马背上的飒爽样儿,皇帝这趟北巡算是来对了!

  “老祖宗!”

  顾墨尘、胤褆等一众皇子穿着骑装打马到孝庄的车碾旁边,跳下马,打千行了个礼,孝庄看到重孙孙们一个个英姿勃勃,忙招呼免礼,对叶夏说:“去吧,带着这些小家后骑骑马儿,累了就回车辇歇着。”

  叶夏微笑应是。孝庄又对一众重孙子们说:“看顾好你们皇玛嬷,要是你们皇玛嬷出个什么事,可别老祖宗拿你们问罪。”

  “老祖宗放心,胤禛(胤褆……)会保护好皇玛嬷的。”

  少年们个个神色坚定,扬声做保证。“好了,老祖宗信你们,去玩吧。”

  孝庄笑说了句,摆摆手,看着叶夏利索地上了马背,没用宫人躬身跪地做马凳,就那么身姿轻盈,干脆利索跨坐到马背上,禁不住对苏麻喇姑感叹:

  “到底是我们科尔沁的女儿,多年不曾回到草原上驾马驰骋,但这马上功夫却一点都没忘。”

  “太后和您很像呢,能看到太后骑马驰骋,就相当于格格您坐在那马背上,随着马儿奔跑在这广阔天地间。”苏麻喇姑放下车帘,扶孝庄坐回原位。

  “就你会说话,不过,这人啊终有老的一天,我怕是没多少日子了,这次能回科尔沁看看,闭上眼也没什么遗憾了。”

  孝庄神色如常说着,听得苏麻拉姑一阵伤感:“不会的,格格的好日子还多着呢,可千万别那么想。”

  话虽是这么说,可没人比她更清楚主子的身体,主子这是真得快要油尽灯枯了!

  “后面怎么停下了?”

  康熙的御辇在前面,察觉到身后的车队里出现异状,不由问梁九功,很快他便听到梁九功禀说,须臾后,不等康熙做声,

  便听到一阵马蹄声响,待他看到叶夏骑在高头大马上被一群英姿勃勃的少年郎护卫在左右远去的背影时,不由羡慕嫉妒得慌。

  臭小子们好得很呐,竟然抢他皇额娘,拐带他皇额娘随他们骑马,眼里可还有他这个皇阿玛?不过,皇额娘和臭小子们穿的骑马装和头上戴的那个帽子可真是好看啊,而且打眼瞧着,这上下马,及驾马驰骋,利索得很呐!

  “皇上。”

  梁九功的声音在御辇外响起。

  “说。”

  思绪被打断,加上被儿子们给气得,康熙这会子心情很不爽,没好气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字。梁九功在御辇外的车辕上跪坐着回禀:“太后着高全给您送来一套骑马装。”

  “快!快呈给朕!”

  皇额娘没忘记他,在皇额娘心里,他这个皇儿肯帝比那些臭小子重要,这不,皇额娘有专门给他做骑马装。梁九功将骑马装和马术头盔,以及马靴一一呈到康熙帝面前。

  “进来,伺候朕换上。”

  康熙帝遏制着满心激动,故作淡定地对梁九功吩咐。

  “皇上,骑马累人,这套骑装奴才还是给您先收着吧,等到木兰围场狩猎,奴才再伺候您……”

  梁九功话没说完呢,就被康熙帝冷声打断:“朕做什么还需要听你的不成?”

  眼下是康熙二十五年,康熙八岁登基为帝,如今满打满算也就三十有三,虽说作为帝王,喜怒不形于色,而康熙帝在这年龄,

  本来也挺老成持重的,但他终究还有这年轻气盛的一面,况且一众皇子刚刚给他带来的刺激不小,他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御辇上,

  由着皇子们陪在叶夏身边赚好感值?在康熙看来,太后是他的皇额娘,需要人陪着骑马,那也是他这个儿子在身侧,一群小崽子靠边站吧!

  然,康熙帝并不知,这会儿陪在叶夏身边的,不仅有他的皇子们,且有他的兄弟——恭亲王常宁。无污染天空碧蓝入洗,

  骑在马儿上,有偏移儿孙陪伴左右,叶夏先是驰骋一刻多钟,接着慢悠悠地打马前行,神色柔和,听着偏移儿孙们说笑逗她乐呵。

  等康熙帝打马追上叶夏一行的时候,入眼看到自己的皇儿们,看到侄儿们,已然气得不行,谁曾想,他弟弟常宁竟然骑马行在皇额娘身侧,

  有这么欺负自家兄弟吗?留他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御辇上,做弟弟倒好,到皇额娘面前凑趣,好叫皇额娘多疼宠他一些吗?

  常宁等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响,回头而望,见康熙在一群侍卫陪护下打马而来,立刻扯住马缰停止前行。待康熙靠近,常宁下马见礼,雍郡王顾墨尘和贝子胤褆带着一众兄弟亦跃下马背,向他们的皇阿玛打千行礼。

  “都起来吧。”

  康熙帝坐在马背上,轻抬抬手,随之一夹马腹来到叶夏身旁:“谢谢皇额娘给儿子做的骑马装。”他是有意这么说的,是说给弟弟常宁听的,好叫对方羡慕嫉妒。

  毫无疑问,恭亲王常宁听完康熙所言,的确极其羡慕康熙能得太后,得他们皇额娘亲手做的骑马装,对,常宁就是这么脑补的,他可不知皇帝在有意误导他,让他生出羡慕嫉妒的情绪。

  因为这人可是有听说过,太后,他们的皇额娘有跟着宫里的娘娘学双面绣,既然学了双面绣,那么学会做衣服,这太说得通,

  而皇帝生活在宫内,与太后,与他家皇额娘离得近,这在孝心方面肯定比他和二哥福全这住在宫外的儿子要来的方便,来的勤快。

  如此一来,皇额娘给他的皇帝哥哥做身骑马装,他没理由不相信。

  就算二哥福全有随驾北巡,肯定会和他一样,毫不怀疑皇上穿的骑马装,是出自他们皇额娘之手。

  作为裕亲王福全、康亲王常宁膝下的儿子们,早在看到皇子堂兄堂弟们身穿好看的骑马装,头戴那什么马术头盔,脚蹬统一马靴,

  就已经满心羡慕嫉妒这些皇子堂兄堂弟,此刻又看到康熙帝也穿着一身款型一致,只不过马靴和马甲呈明黄色的骑马装,

  引来他们阿玛(皇叔)无比羡慕的眼神儿,不自主地在他们阿玛望向他们皇玛嬷的时候,齐齐跟着望过去,接收到这一道道可怜巴巴,委屈至极的小眼神儿,叶夏真得好想说:

  “我没有,别听皇帝瞎说,我可没那手艺给皇帝做骑马装。”

  但皇帝的面子是要给的,她自然不会在这随便开口,且还得顾及宫外便宜儿孙们的感受。

  想啊想,叶夏正琢磨着措辞,蓦地,脑中闪过一到光亮,她看向住在宫外的便宜儿孙们,说:“咱们临从京里出发前,你福晋,你们额娘给你们打包随行的行礼时就没对你们说过什么?”

  就是啊,她不可能做事出现纰漏,在得知随圣驾北巡名单中有宫中十阿哥以上的皇子们,及恭亲王常宁和他的儿子们,

  及裕亲王府的阿哥们,至于裕亲王福全没来,源于康熙将他最信任的二哥留在京城,看护太子监国,贝子长华协助太子理事,以免留京大臣趁着帝王不在滋事,在日常政务上难为太子。

  其实,说直白点,康熙留裕亲王福全在京驻守,意在防止有人作乱,颠覆皇权。

  “啊?”

  常宁和他儿子还有裕亲王府世子露出不解之色,见状,叶夏说:

  “知道你们要随驾北巡,哀家着身边的宫人有送骑马装的图纸到你们府上,好让你福晋,你们额娘吩咐府上的绣娘给你们把骑马装赶制初来,

  图是哀家自个画的,马术头盔哀家有另外给你们准备,不过在出发前,就让人送到你们各自府上,现在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常宁立马眉开眼笑:“儿子在这谢过皇额娘,皇额娘对儿子最好了,儿子要永远孝顺皇额娘,有好东西就给皇额娘送去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