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个东西,自个啥都不会干,仗着男人喜欢成日作威作福,现在竟然……”
听到婆娘被乡亲们谩骂,孙老人忍不住了,只见他起身,冲着聚在他家院里的乡亲们大喊:“别说了,你们都别说了,算我孙老三求求你们了!菊花她身体不好,受不得气,也没多少力气,向阳娃儿不会有事的。”
“孙老三,俺就想吐你一脸口水,向阳那娃儿明明已经昏迷不醒,你还说人家娃儿没事,你是没长眼睛,还是长着眼睛当摆设啊?!”
说话的妇女长得膀大腰圆,实在看不过去,冲上前就夺走张菊花手里的木棍,并且将人一把拎到孙老三身边:“就这样一个麻明不分,窝里横的东西,也就你孙老三稀罕!”
“快!大家让让,俺送向阳去明礼叔那!”
一小伙子冲进人群,弯腰抱起陆向阳,对着一众乡亲喊了句。
向阳昏倒在地,被张菊花虐打,是有意识的,他想睁开眼,奈何一双眼睛宛若千斤重,根本使不上劲儿。
被娘以二十块钱和三十斤细玉米面卖给孙家,卖给他小姨做上门女婿,他不恨,只是心痛,想着离开陆家,日子或许还能好过一点,然而,从进陆家门第一天起,他就像是陷进一场噩梦中。
小姨恨他,恨他娘要的钱多,恨他娘要了三十斤口粮,气儿不顺,这个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小姨,便开始没日没夜的打骂他。
家里什么活儿都让他干,每天必须得挣满工分,就这还限制他的口粮。
吃稀的,连个半饱都不给,夜里睡稻草搭的柴房。
有泪没处流,有苦没处诉。
他就这么一天天忍着,心想,要是哪天闭上眼再起不来,这些苦痛是不是就不再伴随他?
然而,真当陷进黑暗中,他又不甘心,不甘心一睡不起,不甘心一生便这么结束。
睁开眼,他让自己睁开眼,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坚持,只要咬着牙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过上好日子!
“向阳!”
好熟悉的声音,是谁,是谁在喊他?
“轻点,轻点放到地上,我来看看。”
这是四嫂的声音,这真得是四嫂的声音,他没听错,那刚才的男声,难道是四哥……
不是做梦吧?
泪水顺着向阳的眼睛滴滴滚落,看在陆向北和叶夏眼里,两人都忍不住心疼。
“四哥,向阳是饿晕的。”
叶夏眼眶湿润,和陆向北说了句,就背起陆向阳往孙家院外走:“我等会再过来。”她脚步很快,叶二哥和大妹带着几个孩子碰见她,啥话都没说,转身就朝叶家方向疾步前行。
“我五弟是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牲口。”
低沉冷冽的嗓音自陆向北喉中漫出,他面部表情冷峻,径直走到孙老三两口子近前:“废话我不想多说,当初你们和我娘是怎么交涉的,今天我就把家里拿你家的还给你们,从今往后,我五弟和你孙家不再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