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教学楼下,宁随三两口吃完了早餐,把塑料袋团起来扔进垃圾桶。
然后他拿出手机,给言颂回了三个字——
“我不去。”
“今天你值日,先上去吧,”司越看了看时间,“我去超市买两支笔。”
“帮我带瓶热牛奶。”宁随把他手里的塑料袋也抽出来扔掉,转身上楼。
超市里的人永远不会少,没吃早点的学生都赶着来买点面包零食垫肚子,吃过的也要为接下来十几个小时的学习屯点粮。
司越一进来,店主家的小孩便眉开眼笑地凑到他身边,麻溜从货架上拿了一袋纸棒水果糖递给他。
司越摸了摸他的头,弯腰拿了几支笔,又从热饮柜里挑了一瓶牛奶,然后拿着这些去了收银台。
他刷了校园卡付钱,然后拆掉棒棒糖的包装袋,只把桃子味的那几支挑出来放进口袋,其他的全送给了那小孩。
店主笑着说:“你再这样我都不好意思收你钱啦!”
“反正我不吃,扔了也làng费。”司越说。
“哥哥等等,”小孩钻到收银台下,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宝贝铁罐子,小拳头从里面抓出几颗粉色的软糖,高举着送给司越,“你是不是只喜欢桃子味的?那我跟你换。”
“谢谢你,”司越笑了笑,“我很喜欢。”
他转身要出超市,不料差点迎面撞上店主的妈妈,司越眼疾手快地扶了老人家一把:“您小心。”
老人家露出一个慈蔼的笑容:“谢谢你啊。”
司越点点头,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张模糊的脸。
他正准备上楼,一抬眼便看见对面三楼的过道里,言颂和宁随面对面擦肩而过,言颂的脚步迈得很快,宁随却回头看着他的背影,默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司越慢慢皱起眉头。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第二次。
这回他就在宁随旁边,清楚看到了言颂脸上的表情到底有多么的紧绷。
连司越都看见了,宁随自然看得更多,也更清楚。
宁随深吸口气,问他:“请了下午的假?”
言颂第一次冷下了嗓子,丢下一句“不关你的事”就直接离开。
“怎么了?”司越问。
“吵架了,”宁随避开他的目光,一百八十度猛拐话题,“我爸已经和他老婆搬去新房住了,他让我过年也住那边,还问你要不要去玩。”
司越看了他一会,最后还是妥协般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欢迎你,”他停顿片刻,忽然笑起来,“你想来参加他们的婚礼都行。”
话音刚落,他搁在桌上的手机就震了震,发信人正是准新郎。
宁端:今年过年我陪你huáng阿姨一起去她老家青省,你去不去?
宁随毫不犹豫:不去。
宁端:我猜也是。那你去你妈那边过年?
夏蓉前两天还跟他炫耀了年假的蜜月旅行计划,事业有成的研究员要脱下白大褂做回老公身边的小女人了,他才不去凑热闹。
但他回的是:没问题。
放下手机,宁随用筷子不停戳弄着碗里的饭菜,却一口也不吃,空出舌头来满嘴跑火车:“说真的,要不你就陪我一块去呗?头一次参加我爸的婚礼,还有点紧张,不过没事,就当积累经验了,下次他再结婚我肯定能做到更好。”
司越:“……”
之后的一整个下午,宁随那张嘴就再也没消停过。
物理课上,老师一脸严肃地夸奖林继衡在某道题目上见解独特可以出师了,宁随带头鼓掌并大声喊道:“恭贺班长喜提逐出师门。”
语文课上,老师提问“僧敲月下门”的敲字好在哪里,她本想用好奇心带动学生们的思考,却被宁随一句“好在他讲礼貌”给气得七窍生烟满嘴方言。
宁随那股疯劲儿完全刹不住头,抖完机灵还要抖腿,同学倒是乐得哈哈大笑,老师却苦恼课堂纪律糟糕,只好将他逐出教室,罚去走廊面壁思过。
结果他这一出去就没了人影,晚自习都上过两节了也没见回来。
“越哥,”林继衡看着时隔几月重新登上缺勤名单的那个名字,后知后觉地琢磨出了不对劲,“宁随今天这到底是搞什么呢?”
司越捏着宁随扔在桌上忘拿的宿舍门禁卡翻来覆去,双唇抿成了一条线。
这一下午他发出去的消息都没得到回音,心中那股焦躁烧得越发灼人,几乎将他bī得坐立不安。
通知栏忽然跳出一抹绿影,司越迅速点进去,又迅速地失望了。
只是群聊消息而已。
元旦旅行时宁随给他们七人拉了个群聊,取名叫【南岐一中七人帮】,大家同在一个学校,共用一套休息时间,只要一下课群里就准时开始闹腾,每天消息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