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被紧紧攥住。
闻砚影明明是在哭,泪水决堤止不住地滚落,可她好似没有意识,只是呆呆地,木然地,看着地上的钱包。
然后。
她缓缓俯身,捡起钱包,转身,离去。
她还是一个懦弱的人。
她不想再经历那种剜心的疼了。
她怕。
-
闻砚影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身影消失于转角的下一秒,一道人影从楼里跑了出来。*
霍渊跑得很急,薛淮跟在后面,很快就没再追了,靠着墙,望着远处四下张望的男人,深深叹了口气。
路灯昏huáng,冥冥不清中,还是映出了男人那张焦急的脸。
他开着手电筒,弯腰不停寻找,穿过昏暗幽深的草丛,踩过坑坑洼洼的泥土,价值连城的鞋子和西裤很快就沾染上了污渍。
可是哪里都没有。
终于,找完这片区域还是没有发现后,霍渊停下了身子,垂头站在原地,好半天。
薛淮顿住了,甚至不敢过去,那道沉默的身影像一座巨山,无形的压力将他碾压。
又是好一会儿过去,霍渊终于慢慢抬起了头。
身旁路灯忽地闪了闪,映得他眼底时而冷戾,时而晦暗。
就那一个眼神,却叫薛淮心里一抖。
明暗jiāo错,漆黑草丛中那道身影,竟让薛淮乍然从心底涌上恐惧,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挥拳头了。
好在这时,霍渊的手机突然响了。
霍渊缓缓低头,瞄了一眼,旋即却猛地一愣。
竟然是闻砚影的电话。
他握着手机的手颤了颤,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接起了电话,却不说话。
可他的冷漠还没撑多久。
“喂你好,请问你是手机主人的朋友吗?”
电话那头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是这样的,她出了车祸……”
-
意识丧失的前一秒,闻砚影脑子里的画面走马观花。
就是刚才的那一刹那,她马路过到一半,却毫无征兆地突然后悔,原地折返。
她不想就这样回去。
依然不敢看他的眼神,但她想给他打个电话,哪怕只是把欠他的道歉说完也好。
更想通过窗户看看他的身影。
可那通电话没有拨出去。
路灯转绿,司机没想到她会突然折返,惊慌之下猛打方向盘,但为时已晚,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闻砚影的手机在空中划过,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闻砚影也倒在了地上。
她的头猛地撞在栏杆上,耳朵里充斥着嗡声鸣叫,眼前的世界都模模糊糊,只能感觉到一股温热液体,从额头缓缓滑下。
恍惚间,闻砚影看到从撞她的那辆车上下来一对老夫妻。
夜已深,又是小路,周围几乎没有人。
但好在,那对老夫妻没有扔下她,连忙报了警。
滑落的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头疼得快要炸开,她的意识渐渐昏沉,眼皮的沉重也越来越无法抵挡。
就像坠入了漆黑的深海,没有底,没有着力点,就这么慢慢地下坠。
冷,很冷。
可能要死了吧。
闻砚影突然做了个梦,在梦里,她看见了好多人。
去世的母亲,花光奖金郁郁而终的父亲,过去瞧不起她不带她玩的同学,于曼,路虎,秦未意……
还有,霍渊。
霍渊一会儿冷冷地看着她,一会儿又朝她伸手,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霎时,温暖来至。
-
病房外,薛淮透过门窗,望着chuáng前埋着头的背影。
梁助理正在处理事故的后续事情,路虎在询问医生,等他回来,薛淮问:“她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路虎说,“脑部撞击陷入了昏迷,中度脑震dàng,额头缝了几针,其他都没什么,醒后再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说到一半的时候,何晴就提着饭盒跑了过来,却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进去。
她可没忘记,在她火急火燎赶来医院时,看到霍渊坐在抢救室外面。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血红着一双眼,让她从心底觉得瘆人。
“给我吧。”薛淮从她手上接过袋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其实也有点后怕。
如果不是那个电话,霍渊可能真的会冲过来打他。
可也是这个电话,让他知道,闻砚影在霍渊心里有多么重要。
在他眼里,霍渊一直是个极度理性的人。
包括生气骂下属,包括过度饮酒,都是他几乎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如果这还不算什么,那——
在接到电话那一瞬间,霍渊猩红双眼,发了疯似的跑了出去。
片刻的沉默后,薛淮正要进去,又被路虎叫住。
“薛总,有条热搜……”
“什么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