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隅和金再辰瞬间抽出佩剑,剑锋对着那人,老者虽看起来神采奕奕,可那股苍老的气息却无法掩盖。
“你是谁!”南隅厉声道,沉思谷不可随意进入,怎会悄无声息的进来?
就算是方才生灵突变,也不例外。
韩弈容费力的打量,认清了那老者,饶是愣的一字都说不出来。
“哈哈,韩小友,多日不见,气色不佳啊。”
老人扶着手,站在门外不曾踏入,苦笑着说道。
这老者不正是拿了白岑清他们一片金叶子的陆行苍么!
“认识?”金再辰挑眉,慢慢放下剑,顺便伸手覆上南隅的手,压了下去。
“嗯……”韩弈容面露疑色。
“别紧张。”陆行苍沉了沉脸色,“不会动你们,只是问问,春堂在哪儿?”
嗖嗖嗖几根银针飞过来,正击陆行苍的后脑,陆行苍反应迅速的很,侧身双手便夹住了暗器。
“师兄,做甚啊,谋杀我?”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
什么师兄?哪儿跟哪儿?
“都看我们干什么?该养伤养伤,不许乱跑,不许乱窜,安分点呆着!”春堂呲牙咧嘴,吓唬众人道。
“师兄!”
“跟我出来你!”
春堂用手杖敲着门,重重道,随后引着陆行苍出去。
屋内三人面面相觑,看着南隅和金再辰两人疑惑的目光,韩弈容简单的介绍了两句。
两人听到来者不是敌人便放下心,只是韩弈容心中却起疑,来的好巧。
韩弈容犹豫片刻,还是登上靴子,撑着床榻勉强站起来。
“你做甚?”金再辰忙道。
“出去。”
庭院内凉亭中,春堂与陆行苍对立而坐,浅酌小酒,气氛凝重。
倏尔天空飘下几滴小雨,滴滴答答的打在凉亭上,渗透出不少的冷意。
“师兄,我此番前来,多有叨扰,但也是不得已……”陆行苍拿着酒瓶,晃了晃。
“我知道,白丫头重用禁术,让陆甘尘吃了不少苦头,怎么?你想救你家姑娘?”
春堂喝下杯中的醇酒,余光上下打量着陆行苍,只见他微微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你坚持学医,和她的目标不同,她不顾父女之情把你赶出天芜门,你还想救她?”春堂继续厉声道,狠狠放下酒杯,发出“碰”的一声。
陆行苍眉目间露出一丝忧伤,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仰头间喝下,脸上有了些许红晕。
“阿尘……终归是我的女儿啊!”
“自私自利的女儿不要也罢,还不如把你那小徒弟好好教着,反正天芜门的封生谷已经没了。”
“难道我就这么不管她?”
春堂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无名气涌上来,他一把把酒杯摔在地上,连环炮道:“难道她害了白丫头一家?没有报应么?早在之前你就提醒过她,她听过么?天芜门以前哪里是那般样子,抢了你的门主之位还不思悔改!”
江湖上鲜少人知天芜门的前身是何样子……
那时天芜门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门派,各路招揽贫穷之人,教他们练武,强身健体。陆行苍为门主,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陆行苍的女儿却野心勃勃,天芜门日益壮大,可也只能缩在封生谷过着平淡的生活。
陆行苍是想浪迹江湖,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看不得人们遭受病痛,机缘巧合之间,更是同春堂成了师兄弟,然而二人却默默无闻,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陆甘尘愈发看不起父亲这般悠哉平淡的日子,于是一次偷偷在陆行苍的酒里下了毒药,他身为医者怎么会不知?但仍一口气喝了下去。
他的牺牲成就了女儿的大业,陆甘尘以为父亲身死,便给他安放在了棺材中,就在下葬前几日,他逃了出去,再也没回来。
过了许多年,春堂的名气已经远近闻名,但他为人低调,不肯轻易露面,只过着自己悠闲的日子。
“罢了,我那小徒弟呢?”
陆行苍也很惬意,寻了一处安逸的镇子就住了下去,竟然还意外的遇到了春堂的小徒弟。虽说对天芜门撒手不管,但还是有所了解,等当他知道陆甘尘对弥月宗下手时,他痛心,但真的不想管。
“你说浮生啊?”
韩弈容躲在不远处大惊失色,一时间没提上来一口气。
“浮生是个好孩子,如果不是因为他父母……恰好阿尘路过,便顺手替他报了仇,那孩子是个死性子,这才死心塌地。”
春堂啧了一声:“报完了就该撤了,师弟,说句真的。”
陆行苍抬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陆甘尘我救不了。”春堂垂目,眼中暗淡无光,默默的倒了一杯酒,“就连白丫头,我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韩弈容的身形似乎晃了晃,全身上下又开始隐隐发痛,细雨刺骨,寒气入体。
南隅和金再辰知趣的走远一些,暗中查看韩弈容的情况,生怕他被冷风吹倒。
韩弈容咬牙,忍住一阵疼痛。
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勿清她,现在到底如何?为何所有人都瞒着他?韩弈容忽然感觉嘴中一股血腥,连忙捂住嘴,也挡不住血丝渗透出来。
“怎么会?师兄,你说真的?”陆行苍紧握住酒杯,一脸不可置信。
“两败俱伤,白丫头早都做好准备了,我听说她告诉陆甘尘的禁术,是以寿元作为代价。”春堂顿了顿,“区区医者,怎可与天命抗衡?”
陆行苍留下一行冷汗,无助的靠在椅子上,煞白着脸庞,喃喃道:“天意……救不了……救不了她。”
“你做的够多了,墨海的龙目也是你帮着浮生去找的,而且六年前……”
“韩公子!”南隅的声音猛然从身后传来。
春堂大惊,扶起椅子站起转身,脸上满是惊愕,谁知韩弈容在暗处偷听,方才的消息,哪一个都能让他急火攻心!
“做甚!不都说了不让他出来,哪个王八羔子放的!”
春堂破口大骂,连忙走过去,方才韩弈容猛吐出一口鲜血,南隅和金再辰才冲去扶住他,谁能想到,这些消息如此骇人听闻?
鲜血在石板地上慢慢绽放,流入了缝隙中、流入了芳草中,渐渐的,竟被一旁的凤凰木吸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