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堂急忙给韩弈容施针,还好屋中燃着火炉,怎么说都暖和一些。
“什么世道,臭小子,快点醒醒。”春堂毫不留情的照着韩弈容的脸给了他两巴掌。
就当他要扇下第三下时,连忙被陆行苍拦下来。春堂一脸恨铁不成钢,狠狠甩下自己的手继续给他施针。
三盏茶功夫,才终于把一套针灸做好,给他灌了丹药,脸色才逐渐红润。
春堂擦把汗,撑着手杖跌坐在椅子上,惆怅的看着韩弈容。
“白丫头就为了你才……你要是死了,我就让你痛不欲生!”春堂喃喃道。
接下来的几日,韩弈容清醒的时光不多,春堂与陆行苍合力医治韩弈容,终于是有了起色,不说别的,至少陨生蛊解了大半。
这日午时,韩弈容才悠悠转醒,如今他的伤渐渐转好,身上并没那么难受。
屋中除他外空无一人,他思索片刻,还是拿起了外衫穿好,慢慢走出房门。
听说白岑清的厢房在百步之地?韩弈容思量着,这几日被看管的根本出不了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
凭着直觉朝右侧的长廊走去,毫无疑问,那边涌出强大的真气,力量波动最为显而易见。
他微微皱眉,此前已经试着运气,没想到经脉中真气的流转已经流畅许多,不过他自知距离全盛时期还有很大距离。
不过这样已是很好,韩弈容心想。
“韩小友,不听劝告,这是做什么?”
韩弈容止步,微微回头,竟看到了陆行苍的身影。
“陆……陆前辈。”韩弈容犹豫着行礼。
“客气了。”陆行苍摆手,苦笑道,“我也不是故意骗钱,那房子确实……嘿嘿,蛮贵的嘛。”
韩弈容盯着他,似乎并不想听到这个。
这几日陆行苍给他医治,也并无害人之心。
陆行苍见形势不对,暗想早知道不应该阻止他,于是耸耸肩,准备混水摸鱼过去。
“顾浮生,是仙人的弟子?这些年……一直跟着您学习?”没有任何预兆,韩弈容的话给了陆行苍当头一棒。
陆行苍尴尬回头,无奈,只得干干应声是。
“咳……你是想去看看她吧。”陆行苍道。
他知道韩弈容听见之前对话的内容,定是对自己抱有隔阂,他自己倒是不在意,怕的是白岑清知晓,伤上加伤。
韩弈容犹豫,见陆行苍给他让出身子,允许他通行之时,还有些震惊。
但仍是对他抱了拳,快步走过去。
房中春堂唉声叹气,这么久以来,无论他怎么刺激白岑清,她就是不醒,又是昏睡了好几日,仍没有苏醒的迹象。
梦魇,对平常人来说似乎并不致命,一旦此人执念太大,坠入梦魇深处,那是否醒的来,就是另当其说了。
麻烦的是,春堂也不知道白岑清梦魇的程度到了哪里,总归越早醒来,越为安全。
他扶额发愁,余光瞥到一角白衣,想都不用想,就是韩弈容来了。春堂没内个功夫数落他,愣是连理都不想理他。
估计是因春堂的诊治,这两日韩弈容的身体逐渐恢复了些,当他靠近时,隐隐能感受到男子的气息,至少知道他是一个身怀内力的小高手。
韩弈容慢慢靠近,对着春堂作揖。春堂原本不想理会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连忙对他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
“臭小子来来来。”
韩弈容微怔,他扫了一眼床榻上紫衣的女子,又连忙回神,心不在焉。
“你与她什么关系?”春堂摸了摸下巴,神情疑惑问道。
他可从没见白岑清要救什么人牺牲到将死的地步,唯独这个少阁主,似乎是大有不同。
韩弈容隐在袖子里的手微握,脑中思绪万千,拼了命的想组织语言。可他这般的男子,又几何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呢?
千言万语,聚到嘴边,也不过是草草一个字。
“她是……我珍惜之人。”韩弈容坚定道。
春堂反倒笑了,他是愈发看不懂这些年轻人的路子了。
人世间有如同南隅与金再辰这般经历了互相猜忌生离死别,又相濡以沫、欢喜冤家的情感。
又有如同白岑清与韩弈容这般把心意隐藏在心底,却又不离不弃生死不渝的情感。
人啊,许是太有趣。
别是稍稍不慎,便落了个天地相隔的下场。
终是春堂妥协,拿起手杖,对着条案敲了敲,狠声道:“她入了梦魇,你能把她叫起来,算你厉害,叫不起来,你也给我梦魇去。”
见春堂出了门,韩弈容还没缓过神来。
梦魇?
勿清她……入了梦魇?
韩弈容皱眉,快步走上前,看到白岑清苍白的脸庞,眼睛上还覆了一层黑纱。
黑纱遮住那双秀眼,可遮不住她紧锁的眉头,到底梦到了什么事情,能让她这般沉迷?梦里究竟有什么好?
“勿清?”韩弈容低声唤了她,伸手给她捋了捋紧锁的清眉,却毫无用处。
周围覆盖着强大的真气屏障,源源不断的真气涌入白岑清与韩弈容的身体中,倒是形成了一个保护罩。
韩弈容凑近,竟然闻到了一丝檀香味,不禁有些放松下来,那味道,他慢慢的痴迷了。
“醒醒,勿清?”韩弈容牵起她的手,竟意外的冰凉。
“很久了,起来吧。”
韩弈容摸了摸她苍白的脸,也是同样的冰冷。
“你要让我等多久?”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时么?”
韩弈容忽然握紧了白岑清的手,女子也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他愈发看着白岑清的面庞,愈发心思杂乱,竟然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唇印了一下她的额头。
瞬间他猛的回神,碰了碰嘴角,面上尽是潮红。
我做了什么?
韩弈容自问,还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出不来,不知我是否进的去。
韩弈容反复确认,真气屏障中安全的很,于是他牵起白岑清的手,给她渡了真气,算作互通的媒介。
他闭目,静下心来,运转周身,试图冲进白岑清梦魇外的屏障。
天下没有什么奇招能进入对方梦境的,但在梦境外扰乱,至少还是做的到的,只要让梦主发现梦是假的,梦魇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此时此刻,白岑清的眼前模糊一片,她知道自己的眼睛近乎失明,能模糊的看见,也算是万幸,她也不求太多。
对面的白衣男子给她倒酒,她也不推脱,一饮而尽。
清风苑林,这是一处避世之所,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