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镜影听风

第123章 第120章:自问

  恰好方竹兰正端来一盆干净的水快步走来,乔无空也没心思再理会二人,他一拂袖快速走到雅房门口,看到白岑清仍旧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紧皱眉头。

  方竹兰在一旁不断的擦拭白岑清双手手掌和手指上的伤口,虽然很深,但是至少不牵扯到主要经脉,怎么会止不住血,再小的伤口一直流,早晚也会流尽。

  方竹兰急得焦头烂额,床上的人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眉间还紧锁着不肯舒展。

  这是她自己的房间,空气檀香和血腥混合在了一起,小风从窗户外吹进,乔无空怕她着凉,犹豫的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

  “止不住么?”乔无空皱眉扭头问道。

  方竹兰小脸焦急的摇头,慌忙的拧着手绢上的水,又从捣碎的药材中抓了一小把混合药液,捣成膏状覆在白岑清的伤口上。

  她坐在塌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绿色药膏敷着的地方,一秒……两秒……终于在第三秒时,猩红漫过墨绿。

  “啊啊啊我没法子了,这已经是第二十次了!什么嘛,唉。”方竹兰抓着自己的头发,咬牙切齿道,直到把头发抓乱,这才无奈的把药膏褪下来,撅嘴叹气。

  “回来的时候不是还醒着么?怎么这下睡着了。”乔无空皱眉,他和白欲恒还没来得及询问,白岑清便回房了,毕竟白诀的回归,白欲恒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和他道来,这边暂时是顾不上。

  哪里知晓会这么严重,床上的人血色逐渐淡去,了解内情的恐怕只有那望虚阁少阁主了。

  噔噔噔一阵踏步声,乔无空刚好在门口远远望见的人来了。

  韩弈容被弟子请到客房去休息了一会,觉得恢复了些神气,才敢健步寻来。提着鸣雀进来的时候,被那一盆血水吓了一跳。分开之时明明脸色还不错,随之紧紧皱眉,也不便上前查探。

  “韩公子,借一步说话?”乔无空扭头看着他道。

  韩弈容低声应着,见乔无空对着方竹兰打了声招呼,便随韩弈容前后脚走出了门。

  “出来了出来了,快快快,练剑比划!”楚一岚连忙压住江吟冬偷看的脑袋,手忙脚乱的拿起剑,摆好练剑的姿势。

  江吟冬无奈,明明他也一块儿在偷看,这样怎么搞得像是自己犯错的样子,只得翻个白眼抽嘴角,陪他一起临时演戏。

  那两人走路带风,哪有闲工夫管他俩,根本就没往这边看,匆匆走开了。两人余光打量,只能看到他们面色凝重,直到见两个人走远,才放下手臂。

  “这么严重么?”楚一岚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眼中,犹豫的拉着江吟冬的袖子。

  恰好方竹兰出门透口气,小脸对着阳光仰头,一脸愁苦,累的她大喘几口气这才觉得舒服。趁她走到窗前,想打开窗户透气时,两个人殷勤的跑过去给她捶背捏肩,江吟冬也是叫苦连篇,这样的姿态他哪里做过。

  “噫,你们干嘛。”方竹兰被两个人的表情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的抖了抖头,直接把两个人打开。

  “嘿嘿,白师姐……嗯,影使怎么样了?”楚一岚知道江吟冬不会开口,于是抢一步开口问道。

  然而两人嬉皮笑脸的面容,碰上方竹兰本来活泼的表情一霎那变的凝重时,也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胡闹!阿清胆子真是愈发的大了,居然连郁沉玉佩也护不住他。”

  乔无空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秋风萧瑟,惊掉片片树叶。方才韩弈容大抵将他与白岑清这两天的遭遇一同道出,有说到白岑清失控遭反噬杀敌、暂度失明、而又强制冲破失明的过程。哪一样不让人胆战心情?又有哪一样不让人心生佩服,世界上能做到这样境界的,又有几人?

  光是反噬,就够让人神魂颠倒了,古往今来,因怕反噬后果承受不住而放弃修炼的大有人在,白诀也说过,禁地的禁术他不敢修习,因反噬太过可怕。

  “舟车劳顿,一路强撑,终于是功亏一篑。”韩弈容摇头,看着大树落下的树叶,它们的生命也就走到此处了。

  “不……不止,阿清说过,内个功法,是以物换物。”乔无空低头,微微咬牙,“你或许不知,弥月宗的禁术,大多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韩弈容刚想抬起抓住一片树叶的手停在空中,眼中眸子轻颤,似乎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可又好好想想,为何她总是会看不见?为何看不见的时间越来越长?为何她在失明之前,都会做同一件事情?他倏尔等大双眼,问了一个他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眼睛?”连韩弈容自己都没意识到,问的时候眼睛已蔓上血丝,声音都是颤抖的。

  乔无空无奈的狠狠点头。

  “催眠术……”韩弈容怔怔的低头自言自语,这下思路通顺起来,真相竟然一直在身边不曾发现。

  一个靠眼睛叱诧风云的人,没了视线,和废人有什么两样?

  此处桔梗花开的正娇艳,满目紫色,随处可见的迷惑侵蚀思绪。一袭紫衣自远方来,朝两人的方向走去,应白诀需要,白欲恒把他送入藏书阁之后便快步寻来。

  “欲恒。”

  “白掌门。”

  白欲恒摇头,表示不用那么见外。他脸色慢慢冷下来,走到他们跟前,伸手摘下来一片枯黄的树叶,叹道:“浮生大梦,总有梦醒的时候,无须太过担忧。”

  “口是心非,我就不信你不担心她。”乔无空骂道,白欲恒可是宠妹妹都来不及,如此违心的话,也不知道他酝酿了多少功夫。

  “……是我的疏忽。”韩弈容有些悔恨,是自己不够强,是他没护好她罢。

  白欲恒却笑了,春风和煦,尽显沧桑的垂目,摩挲着叶子道:“韩公子也只是望虚阁的少阁主,说到底也是个过客罢了。”

  韩弈容轻轻皱眉抬头,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对于“过客”二字,显然有些不认同。

  白欲恒对上他的视线,眼底甚至要溢出紫气,幽幽道:“你是她什么人?让你一而再的贬低自己?”

  韩弈容愣了。

  她,是他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