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岑清微怔,这个声音,她是熟悉的。
她慢慢睁眼,忽然一袭云纹白衣的一角映入眼帘,她继续抬头,看到的竟然是一张久违的俊俏脸庞。
韩弈容蹲下,看着她全身的伤势不知所言,想去查看的双手伸到半空,却又微微停住。
白岑清双眸微颤,抓住了他的手腕。
“没事吧。”白岑清有些慌张的问道,另一只手也是无处安放。
然韩弈容被她抓住的手腕也如同触电一番,猛地一颤。
还好……白岑清心道,手腕有力度,至少他还身负内力,不像自己一般……
韩弈容似乎感受到白岑清的异状,微微一探,竟发现手腕上抓着的玉手竟毫无力度。
“为何?”韩弈容闷声问了句,却不等她回答,自己试探着,随后大惊,“你……自封内力?”
白岑清微怔,迅速撤开手掌。
“怎么来的?”白岑清岔开话题,问道。
韩弈容沉默,他本应跟顾浮生安然的待在一起,这几日,他暗中穿梭着孤堂大殿,险些败露,不过还好,他身法敏捷,到底是找到了暗室的机关。
待陆甘尘走远后,他才闪身入内,只是声响太大,被发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快走。”韩弈容反手拉起白岑清的手腕,试图带着她起身。
然这一拉,竟扯到白岑清肩膀的伤口,她微微低头咬唇,忍住闷哼。身体也没起来几分,反之韩弈容却不再强求。
暗紫色的衣襟就算是染了血也看不真切,韩弈容感觉白岑清胳膊软绵绵的,自知受了重伤,哪里敢动她。
“石门太过明显。”白岑清倒吸一口冷气,伤口的刺痛让她异常清醒,慢慢道,“另有出口。”
韩弈容深深的看她一眼,辗转给她渡了些真气,这才放了下心。
“在哪里?”
白岑清四处环绕,微微摇头:“不知,许是木架,亦或许是地道……”
韩弈容闻言,犹豫片刻,起身绕着暗室的四个烛台走着。
佛曰八苦,四方烛台,隐约相克生老病死,余下便是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与五阴炽盛。
五阴炽盛……色受想行识……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事与愿违。
如此看来,生苦为石门,但看似出口,实则坠入新一番苦难,所以……石门乃是死门。
陆甘尘居然隐了八苦与八卦,这暗室倒是别有洞天。她如此缜密的心思,必然是看不见想不到走不入的地方。
其他七苦皆出于五阴炽盛,韩弈容思量,猛然抬头。脚尖一点,飞檐走壁登上顶层,四处摸索,黑漆漆一片,靠近才发现,杂草居然这么多。
孤堂大殿两方都是峭壁,身后靠山,难不成这个暗室藏于山中?
韩弈容拂开杂草,一图阵便展现眼前。他轻敲两下,果真是空的,微微皱眉,准备运气强攻。
一下子去,果真破开缝隙,果真如同障眼法,遮天蔽日。
韩弈容沿着墙壁跳下,疾步走到白岑清身旁。
“咱们走,”
白岑清一动不动,微微摇头:“你走吧。”她顿了顿,“有事未成,况且如今,我是累赘。”
“不是。”韩弈容顺势要扶起她。
白岑清一手打开,拉住他的衣襟,眼睛上没有眼纱阻拦,瞳孔中的深邃一望无际。
“我有办法让你走。”白岑清咬牙说道。
确实,天下有一种武功,能让人为她所用,催眠幻术,足够让所有人闻风丧胆,迷失自我。
韩弈容叹口气,微微拂去了白岑清脸上的灰尘,柔声到:“你不会。”
白岑清垂目,放下自己的手,喃喃道:“我可以控制世间任何一人的心,唯独你……”我不能,我也不愿。
韩弈容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似乎是很长的话,但仍要环上她的腰,要把她带走。
“不要。”白岑清挣脱开来,抵住他的胸口皱眉道,“陆甘尘,她得死。”
“我知,但你现在不行。”
“我可以,她已经败了。”白岑清望着他,坚定道,“她们不敢杀我,你不同。”
白岑清隐约听到了脚步声,顾不得那么多,迅速说道:“你走之后,传信给欲恒,防着……舅舅,守住南山。”
韩弈容大惊:“你是说……”
白岑清微微颤抖,狠狠的点头。
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如果真的是白诀,在巫溪之时,那条发带也是他留下的,画像一事自然而然就迎刃而解了……
还有许多看似摸不到头脑的事情,如若猜测成立,那一切都可以对上号。
白岑清也不敢确定,也不愿相信。可实在是太巧合,自己也留下许多陷阱,都无一例外,双双而中。
陆甘尘说,自己身体已经大好,这分明是在房中自己对舅舅说的话,实则她的眼睛,根本就没好,甚至更糟。
“你现在,我们里应外合。”白岑清咬牙道,“否则谁也走不了。”
见韩弈容仍在犹豫,白岑清有些温怒,脚步声愈发接近,她用尽力气把他一推,低吼:“快走!”
韩弈容踉跄两步,自己费尽心思,终究只能一个人走,可白岑清明显有了自己的计划,两边犯难。
不知身上究竟伤在哪里,韩弈容满怀担心,除了自封内力,肩膀受伤,到底还有哪里……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白岑清看出他的表情,出言安慰,“我等你。”
韩弈容猛然拥上她,鼻息隐于她的脖颈处,意外的有些痒。
“坚持,等我。”
“好。”白岑清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忍住腹部的疼痛。
忽然,石门那处传来低声的对答,瞬间就知道,是有人来了。
白岑清推开韩弈容,让他快走。
韩弈容起身,又看了她几眼,点了点头,迅速飞身上去,翻手劈上,图阵后的岩石生生裂开,打破了原有的机关。
他不再犹豫,随着身下轰隆的声响,他闪身跃出。
搜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鞭子直缠白岑清的手腕,直接连着手臂抬起,猛地撕开伤口,白岑清闷哼一声。
“本来你听话,我也懒得管生主怎么藏他,不然他怎么会安然无恙?没想到这不闻不问,竟是让他钻了空子,给我追,追上,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