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曹时告辞,老太爷才问了此事的因由。
曹家虽不如杜家富贵,又有皇商的名头,但家底子也是不薄的,在京中也有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
若是杜曹两家从未议过亲还好,曹时还能在杜家住着,但现下实在是不合适的很。
而曹时知道他托庇于杜家一起进京已是给杜家添了麻烦,是以在姑苏时就传信过来让丫鬟婆子小厮们把京中的宅子打扫gān净,他一上京好能住进去。
“怎么曹时这小子也来了?”因着之前青楼的事儿,杜老太爷对他可再没有过好脸,是以这会子也没好气的问道。
杜夫人看了杜老爷一眼,启唇道,“曹家近来发生了许多事,曹悦已与那宋家和离了,曹老夫人与曹夫人都病倒了,这曹老夫人好似是觉得之前自个儿耽误了曹悦也误了曹时,心里不知悲苦成什么样儿,是以前两年便发话让曹时走科举这条路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这曹时确有些才学,又有些运道,谁知他不到一年就通过县试府试院试成了秀才,这会子来京,是来寻曹家的一个远亲的,这远亲虽没入仕,但却开着一个学堂,曹老夫人便让曹时来京中进学。”
其实她内心里思忖着,曹老夫人的这一举动,应是觉得曹时在姑苏定然读书也不会太过尽心专注,他弃商从文,这家里的一大摊子都落曹老爷身上了,曹时能不愧疚?而且她来京时曹悦也慢慢开始接管家中商事了,若让曹时留在姑苏,这心里不定难受成什么样呢,这样一来,这读书的心神可不得分出去不少?
不得不说,曹老夫人确是姑苏出了名的睿智人,虽之前也行差踏错过,但却知及时止损的道理,依她看来,曹老夫人让曹时从文,让曹悦接管家中的事儿,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打算了。
曹时本就不是从商的料子,曹悦和离归家后也不好另嫁,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艰难,二嫁若是嫁不到合心意的人家中,更是有苦说不出。
不如让曹老爷带着曹悦处理这些商事,也能磨一磨曹悦这丫头的性子,以后不管如何,至少有曹家人照看着,再受委屈也得比再嫁去别家的好。
若是杜洛滢知道杜夫人的想法,心里定会很惊讶,她自一生下来,便在杜家受尽了宠爱,爹娘,祖父母,三个哥哥,再加上底下的下人们,哪一个不把她捧在手心里?
只是家里人疼她归疼她,但有些事却有他们老一辈人的坚持,就比如说亲定亲时,都是长辈们相看好了好儿郎们,顶多快定下来时与杜洛滢说一说。
特别是杜夫人和老夫人,杜洛滢再没想到,她娘会这样想。
大梁虽然民风开放些,但女子出来行商的还是少之又少的。
杜夫人因想着当着女婿的面,说曹悦的事不甚合宜,便也没提,但她不提,杜洛滢心下却有些急,只得在快回府时寻了杜夫人问,杜夫人把这事细细的与闺女说了。
因着曹悦和离的事儿,杜洛滢回去时兴致便不大高,曹悦性子素来软和,杜洛滢对她都是当小妹疼的,乍一和离了,她不定怎么难受呢。
但杜夫人后说的曹家老爷把曹悦带在身边行商一事,倒是让杜洛滢又担忧又欣慰,其实还是欣慰多些,曹悦性子软,和离归家后若没个事情做,定然会整日里伤chūn悲秋的,时常抹泪,这样也好,虽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会让世人说闲话,但曹家毕竟在这姑苏城也是有些地位的,再者,这民风也是越来越好。
但若是一点闲话没有,杜洛滢也知这是不可能的,只是一活一辈子,不可能让所有人都事事顺意的。
曹悦现下手头有了事情做,心底有了盼望,肩上有了承担,杜洛滢信她会努力活下去的。
只是心里还是想着等回了府,定然要修书一封寄去姑苏。
林沐清见她心情不甚大好的意思,也没问怎么回事,只处处贴心,又是热茶又是点心的,杜洛滢虽现下不可不饿,但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第二日晨起,杜洛滢险些下不来chuáng,她用被褥盖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眼尾含嗔的瞪了林沐清一眼,林沐清摸摸鼻子,吩咐丫鬟去打热水来。
杜洛滢不知他发的什么疯,晚间可劲儿的折腾了她好几遭,待林沐清去上职,她才渐渐琢磨出来,怕不是醋坛子打翻了吧,昨儿个见着了曹时,她当时便觉他身上气压有些低,果然,到了晚间,就显出本性来。
这一日日的处着,杜洛滢与林沐清的感情也愈发如胶似漆起来,两人闲了也会谈一谈诗书、杂书之类的,林沐清虽是武将,内里看过的书却并不比文人少,特别是一些杂书之类的,两人谈起来相得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