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被绑上船
蒙蒙夜色里,楼船停泊在岸边。在船甲板上几名汉子依旧交替巡著,不同的是被吩咐下来,今晚不准上二楼打扰皇上爷。
在楼船二楼有五间房,中央是慕南天独自一间,在他左手边的房间名谓承运阁,内以腥红与黑为主色,无多余的赘物,只有一张钉死的小桌与大床,床可容二人以上,四角乌木床柱上雕著花样,红纱床幔低垂,看不清楚里头,但隐约像有人躺在内侧。
夜近四更天,慕南天方进了承运阁。让不知情的阿宝去将她带来......确实是不错的。
未至床畔,就闻到了一股异香,香气沁入骨子,能撩起男女情愁。慕南天原含笑的脸庞稍稍收敛了起来,目光瞧见桌上的薰炉,散起袅袅白烟。那是能勾起欲念的迷香。
由于承运阁向来是密闭式的,窗子不外开,因而迷香薰的愈久,是愈发地浓烈。
慕南天的唇畔带了抹许玩世不恭的笑意,显然是阿宝想的周全。他撩开红纱床幔,瞧见床上内侧躺着的女子,仅剩一头清亮乌丝披于外。
他的指尖顺着她身子上的丝绸游移至她的长相。她的长发相当的柔顺,拨开一头青丝,露出脸蛋......慕南天终究是笑了。
如果告诉阿宝,这个此时躺在这儿女人,便是桓桠口中的那个王妃,他会如何想?会不会很想从楼船上跳下去呢?
“唔......”床榻里的她低低呻吟,脸颊异常的通红,显然在房里躺了一段时间,星眸半闭如半梦半醒。
“看着我。”他开口。
林依蓝迷迷蒙蒙地张开了眼,顺着他的话看着他,几乎爬走的意识有一时间聚拢了来,都是眼前这张脸——慕南天!怎么会是他!
“不与其他人出来,却偷偷自己雇了马车出来是么?你倒是越发的胆大妄为了,竟然连如玉夫人也敢带着出来......”他似乎是谴责,却不像在王府之中似的冷着一张脸,此时他在笑,却让林依蓝觉得,宁愿他是冷着脸的。
“呜......”她想说话,却都是单音,不是她料想中的话,怎么回事?
慕南天只当做是他自幼习武,迷香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而她却受了迷香之苦。
“不过很好,本王找你不见,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合该是你、的、命......”慕南天俯下脸贴近她,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她想阻止他靠近,可是为什么,她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的手臂提提不起。她意识模糊不清的发现她的身子持续加温中,这情况像极了那一回......
高猛的身躯完全覆盖上来,她惊恐的想要从喉间发出声音阻止他,依旧是出不了声,只能任由那火热的大手顺着她的颈子一路滑行,抚便全身......
东方泛起一丝白,一夜便这么过去了。
“爷。”阿宝在外头唤。
“别进来,去叫钟怜过来。”
“是,爷。”阿宝虽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违抗,便去寻了船上之前的唯一一个女子,钟怜姑娘,以前同他一样是在王爷还是二皇子之时,在宫中伺候二皇子的。
从前的二皇子,如今的镇南王,这性子都是令人捉摸不定的,桓桠告诉他,主子在王府时,总是冷冰冰像块冰似的,他倒是记得主子爱笑,笑起来能令人发颤,就是只笑面虎,他可以在笑里,让你看见什么叫地狱。
主子爷的手段从来不用质疑,其铁腕作风更甚先帝,可是他并不残暴啊,却是到了洛州府,有了那一座王府之后,才变了个人,甚至连他们这些以前跟着的人,都安置在了别处,此次若不是楼船出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主子呢。
阿宝往楼船一楼去,便在梯口遇上了捧着早膳的钟怜,“怜姐姐,爷传你进去。”
“你怎么在这儿的?”钟怜还有些奇怪。
“主子爷不给阿宝进去,只说叫怜姐姐过去。”
这倒是怪了。钟怜疑惑,却是不说,捧着早膳便往承运阁去。阿宝在她后边跟着,还是纳闷了,怎么一夜过去,主子爷就嫌弃他了?
“爷。”钟怜在门外唤,将手中的早膳和阿宝的衣裳换了一换。
“进来。”
钟怜依言推开门,扑鼻而来的味道,呛得令人受不了,她连忙把门大开。
“关上。”低缓的嗓音命令道。
钟怜这才注意到主子仍在床上,赤着身,尚未穿衣,是会受凉的。
她便掩上门,小心翼翼地瞧了床上内侧一眼,女人是趴着躺在上头,丝绸被单仅盖在她的腰际,青丝散落在背上,隐约瞧见肤色是白皙,不过确定的是她睡得很熟,那是当然嘛,被皇上爷折腾了近半夜......
咳咳。钟怜暗自提醒自己,放下了托盘,“爷,是要先用过早膳再回去休息么?”
昨晚这个女子便被送来了,她还以为主子会老规矩,半夜便离开,这回却是好,足足待到了天亮。破例了。
“好。”慕南天应道,起了身。
钟怜连忙捧起衣裳替他更衣。
“阿怜,你留在这儿照顾她,直到她醒了为止。她一醒,便来报知本王。还有,别让她出这个门。”
“奴婢明白了。”即便不知道,也要说知道了。目送慕南天出了门,钟怜还是狐疑不解,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主子这么反常呢?
她还是乖乖等着她醒来好了。
日晒三竿头,林依蓝才悠悠转醒,入眼处,是陌生的环境,腥红纱帐,腥红被褥,眼前更有一名清丽的美人,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醒了。”那清丽美人对她鞠一躬,恭恭敬敬道,“姑娘既已醒了,便先更衣吧。”
“呜......”林依蓝睁大眼,她是发不出声音了么?哑了么?
“姑娘不必急,麻烦稍等钟怜片刻,我去禀告主子。”钟怜捧过来一身衣裳,那样式与王府之中的衣物是一样的。
王府!林依蓝脑袋给风一吹,蓦然想起昨夜模糊不清里瞧见的慕南天。急忙挣扎着要下床,拉住眼前的女子,“呜......”
“姑娘想说什么?”钟怜被她的举动吓一跳,连忙扶住她。
林依蓝抚着喉间,张口闭口,最后却只能发出一连串单音,完全听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单音。
“姑娘,你先莫急,咱们先更衣再说好不好?”钟怜柔声劝道。
林依蓝不由得松开手,沮丧地夺过美人手上的衣裳,又拉了被子包裹了自己的身子。这举动便是在宣告,她不喜欢有人在场。
钟怜也不笨,好歹是从宫里出来的,便与林依蓝轻轻颔首,退了出去。
林依蓝在看见门关上,确定脚步声走远了,才将那一身里里外外准备齐全的衣裳穿上。
她确定这衣裳的款式与她在王府之中所穿着并无区别,甚至是一般无二,她昨晚迷迷糊糊似乎是看见了慕南天的,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忽然间说不了话,刚刚那个女子又是何人?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中间是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外头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她竟然是觉得熟悉无比,尤其当有人推开门,她看过去时,就更熟悉无比了。
慕南天,果然是慕南天,真的是慕南天!
林依蓝整个人耸了起来,慕南天不是一个人来的,只是身后的人却在外头,并未跟进来,就守在了门口。
“呜......”林依蓝明明是想叫他的,到了喉咙便是成了这个音色了。她的手握拳,左手抚着喉间,不甘地瞪着一身锦绣的男子。
“阿宝!”慕南天微微敛了敛眉,若昨晚是迷香所致,此时也该散了,她还说不出话来,他便是个傻子也该看出端倪了。
门外的少年连忙奔进门来,“爷。”
是他!就是他偷袭她!原以为如玉夫人是目标,所以先找机会让她们主仆二人先走了,却不料他一拳朝她打了过来!
林依蓝一见着他,便一把火烧起来,三两步上前,一拳就打过去......却是被慕南天拦下了,“在本王面前打人么?少安毋躁。”
林依蓝愤愤地甩开慕南天的手,瞪他,又瞪地上的少年。
昨夜残存的最后回忆是东方牧歌救了她之后,如玉夫人和点翠寻到了她,她们已经准备回程了,却在路途中遇上了这面容姣好的少年......他绑架了她!
“你对她做了什么?”
“......奴才,奴才只是给她下了点药,到了时辰自然会恢复的,主子,爷......”
慕南天微微眯了眸子,看向他,“还有呢?”
阿宝的小身子跪在那儿直发颤,“还......还特地加了少量足以让脑子昏沉的药迫她喝下。”
“多时不见,你这胆子是越发的大了。”慕南天不愠不火道,“玄武,按规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拖下去。”
“不要啊,爷,奴才也是......怜姐姐,救我呀!”
“玄武,他若再吵,便让他以后再说不了话。”那道低缓的嗓音还是不愠不火道,“若是识相便自行出去领罚。”
那嗓音还是这般,人也是这个人,可是总觉得他有哪里不一样了。
阿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咕噜噜地往外爬行,等玄武动手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呜......”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林依蓝勉强从喉咙里发出一节单音,说不出话让她很难受,如今没办法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放心,他还在,等你能说话的时候再说也不迟。”慕南天道,略带慵懒的调子,吩咐门外的钟怜道,“阿怜,传早膳过来。等她吃完了带她过来。”
林依蓝拉住他,“呜......”先说清楚!
他听不懂她想说什么,却没冷着一张脸,轻轻地拉开她的手,没有一丝不屑和鄙夷的味道,就这么平淡道:“用过早膳再说不迟。我就在那边,很近。”
说罢,那一身锦绣便迈出了门去,怎么来的怎么走了。
林依蓝越发的迷惘了,慕南天究竟是怎么了?还是,这个人不是慕南天?只是恰巧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都一模一样,而且连下人的名字也一模一样而已?太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