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师傅来了
“姑娘,奴婢钟怜,今日起便来照顾姑娘了。”钟怜在床前对她福了福身道。
林依蓝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她起身。看见钟怜,她就会想起慕南天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船上除了本王、桓桠和玄武、玄音外没人晓得你的真实身份。本王也没打算公布出去。在这儿,便好好待着便好了。”
这个混蛋!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啊?
“姑娘,你......”
“呜......”林依蓝打断她,四下看了看,没有找到纸笔,只好用唇形说:“书,有没有书?”
钟怜仔细地看着,不确定地道:“姑娘是想找书看?”
林依蓝点点头,确定钟怜可以看懂,依旧用唇形道:“解闷。”
钟怜不由得另眼相看眼前这个女子了,她究竟是什么来头啊?在这船上什么都不做,竟然第一件事就是找书看?将事情禀告给主子得知,又经过主子同意之后,钟怜便找人搬来许多书了。
哑药的药效在第二日便过去了,林依蓝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现自己又可以说话了。
昨日她将这个所谓的承运阁收拾了一番,把没必要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看慕南天的样子是不会打算轻易告诉她发生什么事情,更不可能轻易放她走的,她干脆就随遇而安了。
床头旁边的柜子上面,还堆着一堆的书,那是昨日她要钟怜找来的。原来,清丽美人叫钟怜,很合适的名字对不对?
门上传来轻敲声,随即有人推门而入。林依蓝抬首,便瞧见是钟怜捧着早膳过来。
“钟怜姑娘,早啊。”
“啊......姑娘会说话了?也是......药效过了,也是该会说话了。”钟怜愣愣的,似乎自言自语道。
“怎么?”
“没事,姑娘,你不用跟奴婢这么客气的。爷唤奴婢阿怜,姑娘便也这么唤吧。”
“阿怜。”林依蓝立即改口道,“慕南天呢,我想见他。”
钟怜放下手里的早膳,还是为之一顿,而后才抬首看着林依蓝,并不确定道:“爷他......”
“没说见我是吧?也罢。”林依蓝笑道,像是满不在乎。
“她怎么样?”软榻上的慕南天徐徐问道。
跪在地上的钟怜回道:“很好。”
“她可有问什么?”
“没有。”
慕南天放下手上正在看的东西,徐徐看着跪地抬首的钟怜,“阿怜,你跟着我多久了?”
“阿怜自十岁跟着爷,至今已有六年了。”
“那你就应该晓得我的脾气不是?”
钟怜连忙低头,道:“爷,姑娘只提了一句,说想见您。”
“嗯。”他轻轻哼,等待下文。
钟怜只得继续道:“阿怜没说话,姑娘自己便明白了,说爷您没传便罢了。”
她还是那么聪明。慕南天若无其事地捧着方才没看完的册子来,继续翻开,轻轻哼了哼,“下去吧,照看好那姑娘,她有个闪失,我唯你是问。”
“是,主子!”钟怜匆忙起身,躬着身子一直退出了门口,才正身走了。
慕南天淡淡瞥了眼门口,目光又落在手中的册子上头,林依蓝......你果然是不简单的。从未简单过。
阿宝捧着热茶在门口迟疑了片刻,吞了吞口水,还是壮足了胆子进来,走到慕南天跟前,放下热茶唤道:“爷......”
慕南天抬目,便瞧见冲他傻笑的一张眉目如画的少年的脸,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阿宝,可以下床了?”
阿宝连忙退了两步,跪下来磕头道:“爷,阿宝以后不敢了,您让阿宝伺候您吧?”
他那走路的姿势,已经怪异至极了,跪下去之时,似乎还瞧见他嘴角抽了一抽。换谁挨了三十大板隔天不得这样......不,换了一般人,根本连床都下不了,他竟然还能走路,实在坚强的紧。瞧瞧他那后面,又该出血了吧?
“去叫桓桠来,自个儿好生去床上趴两日。”
“爷,阿宝真不敢了,阿宝......”
慕南天还是笑,道:“你这副德行怎么伺候爷?先去养着吧,本爷准许你修养几日,好了再来。去,去将桓桠找来。”
“是!”主子的命令不可不从。阿宝忍着后面的疼痛,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脚步蹒跚地退出去。
“记得叫玄音拿点好药给你,别以后走路都这怪模样,想吓死谁?”
退至门口时,阿宝又听见主子道,那感动的,眼眶就热了,主子真是个好主子啊。
楼船顺着大河一路北上,此时已经走了有几日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走到哪里去了。
林依蓝在承运阁里,百无聊赖地翻着钟怜给她找来的书,整日无所事事,日子一长,这些书都不耐看的,每一本她至少都翻过两遍了。
这个时候,钟怜去给她端午膳去了,一个早上,又这么就过去了。
“姑娘,今日膳房做了小笼包,试试看吧,这是洛州府没有的美味哦。”
听见钟怜充满期待的话音,林依蓝一看,钟怜正端着一盘热腾腾冒着热气的小笼包走来。
“姑娘,这小笼包是师傅刚学的新玩意儿,爷说主子兴许没吃过,第一拨便叫给你送过来了。”钟怜兴致冲冲,似乎十分欣喜。
林依蓝却没多大兴致地抬了抬眼皮,她是这几个月在王府里才没吃过,以前要吃什么没有?可是看看钟怜这热切期待的模样,似乎她不吃就是多大的罪过似的,害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林依蓝便随意地拿了一个起来,咬了一口,刚嚼着,好像有什么东西磕牙了。
钟怜见她面色古怪,便问:“姑娘,怎么了,不好吃么?”
林依蓝摇摇头。她深觉得,嘴巴里的东西是一个有意义的异物,所以,暂时不应该给钟怜知道才对。
她做一个说不出话要喝水的动作,钟怜愣愣地连忙回身去给她倒杯水,林依蓝便趁机把嘴里的东西拿来出来,塞到了袖子里去——这个时候还管它脏不脏呢。
入夜时分,楼船上已经很安静了,偶尔有人走动一下,便会引来注目。当然,二楼那承运阁是例外的,大家都晓得那姑娘住着,钟怜偶尔会进进出出,便都没在意。
此时,刚刚提了茶壶的钟怜又走回来了,在门前停留了一会儿,便推门进去,而后掩上门。
“阿怜,你换壶茶怎么换......”林依蓝正拨弄着灯芯,还以为是钟怜回来,却不想一转过来,便见到了另外一张脸,随即惊呼,“师......”
“嘘。”那人动作比她快,示意她噤声。
林依蓝连忙收住自己的惊讶,请了他落座,刻意压低了嗓音道:“师傅,你是怎么在这儿的?”
中午,她看到从那小笼包里收到的东西便惊讶了,那是一张纸条,上面寥寥数语:徒儿,为师来找你。那时她便惊诧,却也怀疑,会不会是凑巧还是意外,饭食里无端端吃出纸条来,还没有落款,谁知道会不会是别人设下的诡计。
何况,这是慕南天的地盘,这条楼船已经在河上走了好些天了,师傅也不可能随随便便,说想来便来的。
对方抬起脸来,含笑的面孔,不正是林依蓝那世外高人的师傅沈孟玉么?
“丫头,收到纸条有没有吓着?”沈孟玉也压低声音含笑道。
林依蓝诚实地点点头,道:“确实把徒儿吓着了,徒儿还以为这是别人设下的计谋,想引徒儿上钩呢。师傅,你是何时上的这楼船的,怎么来的?”
“为师早就来了。那晚我出去走走,不禁意瞧见你被那少年挟持,本是想出手相救的,但是想到他是那楼船上下来的人,必定和船主有关。那日楼船忽然可进了洛河,为师便在诧异那是谁家的产业,却不想,瞧见了你家王爷......”
沈孟玉看着林依蓝的眼神,是带着些许笑意和玩味的。
“那时候,为师偷偷和一个膳房的师傅易了容,代替他留在了船上,一来,你被掳到这船上来了,为师不放心。二来嘛,是想知道这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端端的,他分明是认出了你的,却叫底下人绑架自己的妻子,你不觉得甚是怪异?”
林依蓝自然晓得这其中各种猫腻了,可是她如今被封闭在船上,所有的消息都被慕南天封锁,她一点点情况都探听不到。
她上船至今,唯一了解到的,便是慕南天身边这些人,那个受罚了好几日也没在她面前出现的阿宝,每日在自己面前晃的钟怜,是慕南天之时做皇子时在宫里伺候的老人,和玄武十分相像的人是玄音,都是武功高强,还有桓桠,一直也跟在慕南天的身边。
其他的,她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就连钟怜给她拿来的书,也都是刻意避开了很多东西,与世事基本没什么关联的杂书。就生怕她会从书里边儿瞧出什么东西来似的。
“师傅,你探听到什么了么?”林依蓝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这个厉害的师傅身上了,希望他这么多天能够打听到点什么东西来。
自己的所有东西都被慕南天控制着,根本无从探听,可是沈孟玉不一样啊,沈孟玉如今是借了别人的身份,很方便的,而且这船上的人都不怎么交流,露出马甲的几率不大,加上师傅大人的本事,就更不成问题了。
沈孟玉道:“这楼船的消息封锁的极好,这么多日,为师也只是稍微的能了解到,这船是去往通州方向,其余竟然也没能了解到。”
这么严密?不过,也确实是慕南天的作风。他不想透露的东西,想打听便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楼船上的人嘴巴都很严,就连膳房里的人,都不敢多话。本以为可以等到有人闲聊的时候听点什么,那些侍卫却是只在交班时候才会有一两句搭话,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沈孟玉啧啧称奇道,“这主子严谨,教出来的下人也是不容小觑。”
慕南天是个狠角色啊,这一点无论如何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