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婆子说大太太还有后招,要赶在老爷回来做什么云云,是以乔容有此一问。
胡妈妈道:“闹了几日头风,如今好些了,出了几趟门,不过没离开延溪村。”
乔容忙问:“出门做什么去?”
“这个不知道。”胡妈妈摇头,“回头让胡二打听打听。”
乔容嗯了一声,又问:“她没有为难少奶奶吧?”
“那倒没有,她到少奶奶院子里去了一趟,隔着门远远看着,说疯子力气大,瞧见她就头皮疼,估计只有老胡能制得住,于是打发我照应少奶奶。”胡妈妈说道。
“绣珠和嫂子,都拜托胡妈妈了。”乔容站起身恭敬一福。
“这可不敢当。”胡妈妈忙忙摇手,“乔财神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我们拿命报答都是应该。马婆子虽糊涂,她听我的,我不能常来,有需要跟姑娘说的,会让她传话。”
话音刚落,有人在外面喊:“老马今日托病偷懒,谁上楼送饭去了”
“我。”胡妈妈蹬蹬蹬下了楼梯。
“时候可够长的。”是周婆子的声音。
“头一次上绣楼,看什么都稀罕,就多看了几眼。”胡妈妈说道。
“不光绣楼稀罕,绣楼里的美人也稀罕吧。”周婆子嗤了一声。
“我是个厨房里围着灶台转的货,没见识,你可别笑话我。”胡妈妈跟她周旋。
“我哪敢笑话你呢?”周婆子带着几分亲昵,“我还得仰仗着你享口福呢。”说着话拍一下她肚子,“老胡,你别怪我多事,是老谷嘱咐过的,我也不敢不听。她今日陪着大太太出趟门,让我看好绣楼,刚刚看老马缩在树荫下躲懒,就过来瞧瞧。”
“知道知道。”胡妈妈说道,“老马也不是躲懒,她贪吃,吃多了闹肚子。”
“没出息的老货。”周婆子骂道。
“我每日熬汤讨好太太,可太太总是出门,都让老马给吃了。”胡妈妈一副不争气的口气,“让她少吃些,她抱着盆子不肯撒手。”
“太太啊,谋划大事呢。”周婆子得意说道。
“能有什么大事?总不是给柏少爷说亲吧?”
“打嘴,松少爷不知生死,老爷又不在家,说的什么亲?”
“那还能有什么大事?我倒想不出。”
“家中如今不太平,太太是既想着喜事冲一冲,又想着给松少爷报仇。”周婆子卖个关子,“我也是猜的,不敢乱说。”
“太太总说,咱们这些人里,你最机灵了。”胡妈妈顺着毛捋。
周婆子切了一声:“老谷才是红人,我呀,都快成伺候老谷的丫头了。”
“老谷梳头梳得好,太太才总带她在身边,她需要讨主意的时候,还得找你。”胡妈妈说道,“梳头好的有的是,出主意的哪里找去?”
周婆子得意起来,小心看看左右,附耳说几句话,胡妈妈不置信看着她:“不能够吧?”
“瞧着吧,就是这么回事。”
二人说着话走得远了,小厅门啪嗒一声上了锁。
乔容听清楚得不多,只知道胡妈妈在跟周婆子打探消息,出书房坐到桌旁喝汤,拿起帕子随手一拈,只有六块,少了一块。
难道说胡妈妈留了一块?不可能啊,看她是慡直性子,若留下一块定会跟她说,那么,少了的拿一块哪里去了?
她雀跃起来,定是被人捡去了,雀跃着又有些着急,捡去的人可能看得懂上面的梵文?可能参破她的用意?又或者,捡帕子的人是大太太那一头的呢?
心里七上八下得食不知味。
大概三刻钟后,马婆子摇摇晃晃上来收拾碗筷,乔容盼着胡妈妈能让她给带些消息,她却只是荒腔走板得哼歌,看都不看她一眼。
收拾好了拎起食盒下楼的时候,摇着头自言自语:“咱们这府里要办喜事了。”
乔容忙追过去:“马大娘,给谁办喜事?”
“那不知道。”马婆子摇着头。
乔容默然叹着气转身回走,就听马婆子又道:“没想到这空了二十年的绣楼,还会有姑娘出嫁。”
乔容心中怦得一声,疾步追下楼梯,一把扯住马婆子小声问道:“马大娘,哪个姑娘出嫁”
“不知道。”马婆子跟她拉扯来去想要挣脱,怎奈她死死拽着袖子不放,哼一声道,“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你知道了,给跑了,她们就得找我老婆子的麻烦。”
“不说就不说。”乔容松一下她袖子,她往前几步,乔容追上去,又一把薅住了,指指紧锁着的门说道,“你不说,我就大声喊,我就说马大娘告诉我了,告诉我府里要办喜事,绣楼里有姑娘出嫁。”
马婆子脖子一扭:“我那是自己跟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