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知道了,就是从你这儿听来的。”乔容摆出蛮不讲理的样子。
“好好好,老婆子再来这儿,就把嘴巴缝上,别说跟自己说话了,我连气都不出。”马婆子嘴巴紧紧抿成了一条缝。
乔容有些想笑,忍着笑说道:“这样吧,马大娘告诉我新郎倌是谁。”
“不知道。”马婆子哼了一声,“反正,里长家也要办喜事了,里长太太乐得脸上开了花。”说着话往地上啐了一口,“下流胚子,贱货,为富不仁……”
乔容手下一松,马婆子甩甩袖子,骂骂咧咧得走了。
乔容呆愣站在原地,绣楼里要办喜事,里长家也要办喜事,就是说新郎倌是里长公子,那么新娘子是谁?
脑子里乱做一团,手却下意识抬起来,食指纤纤,指向的竟是自己。
她缓慢上楼呆坐下去,为什么?大太太为什么这么做?
她拿绣花针扎着自己掌心,bī着自己清醒,理智得去想明白。
她想起大太太那日的咒骂,她说母亲阻拦着松哥过继,她恨母亲,她恨不能亲眼看着母亲倒霉,谷婆子和周婆子也说过,她和母亲有新仇记恨。
母亲最在乎的是什么?怎样做才对母亲最狠的报复?
手又抬了起来,指向自己。
她惊跳而起,绣花针划过掌心,一颗颗血珠冒出来,淋漓落在地上,脑子里却分外清醒,大太太和母亲的旧恨,似乎不止松哥过继一事,新仇则是大太太认定松哥死了,她认为是母亲害死了松哥,她要为松哥报仇。
母亲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女儿,女儿所嫁非人生不如死,就是对母亲最狠的报复。
于是,她要赶在大伯父回来之前,将她嫁给里长公子。
第21章亲事①
马婆子又来送饭时,乔容递给她一封书信:“烦劳马大娘把这封书信给胡大叔,请他帮我送到休宁驿。”
“不行不行。”马婆子摆着手,“太太不会让你往外送信。”
“偷偷帮我送。”乔容将一个银锞子放在她手中,压低声音说道。
马婆子紧盯着光灿灿的银锞子,眼睛一眨不眨。
“嫌少?”乔容又放一个。
她的眸子反she着银光,浑浊的双眼迸出光华。
“两个都不行?那就算了。”乔容伸手欲夺,马婆子手一缩,将一对银锞子紧攥在掌心,另一手将书信塞进怀中,一声不响下楼去了。
下了楼出了小厅,径直绕出院子侧门,一脚跨出门槛又犹豫了,回头往账房里来,拿出一个银锞子问账房:“这是几两?”
“二两。”账房探头瞧了瞧,问她,“哪来的?”
“捡来的。”马婆子攥在掌心,“二两银子够我活几年?”
“我跟你算算啊,你一个月是一窜钱,一窜一百钱,十月一千钱,一千钱就是一两,这二两啊,是你一年零八个月的月钱。”
马婆子数着手指头算了算,嘿嘿笑了起来:“两个就是三年半,三年半自由自在不用受气,死了也值了。要是能捡两个,我就离开乔家。”
“差矣差矣。”账房摇头,“三年半四两,那是你净得的,你拿来赌个钱喝个酒,再有小病小灾的买几包药,也就所剩无几了。你别忘了,你的吃穿住,可都是乔家包了的。老婆子别瞎想了,回去老老实实gān活去。”
马婆子呸了一声嘟囔道:“就欺负我老婆子没见过银子。”
不情不愿回到厨房,将胡妈妈拉到僻静处,将书信在她面前一挥:“绣楼美人让我帮她送信。”
胡妈妈凑过去瞧了瞧,马婆子一声嗤笑:“你能懂得哪头朝上吗?”
胡妈妈摇头,马婆子又道:“她为了收买我,给了我二两银子,我收着了,算是太太给我的赏。”
胡妈妈伸手示意,马婆子身子一缩,她向前一步目露凶光,马婆子无奈拿出那对银锞子,她抢去一颗,对马婆子道:“见面分一半,你还能跟太太讨赏去。”
“凶蛮的老货。”马婆子嘟囔着走了。
将书信jiāo给谷婆子,拿到大太太面前一回禀,大太太当即说赏,赏了她二两银子另加两串铜钱。
“赚了。”马婆子欢天喜地到胡妈妈面前炫耀。
不一会儿周婆子来了,跟胡妈妈说道:“传太太的吩咐,今日午饭不在家吃,用不着预备了。”
“太太要去哪儿?”胡妈妈随口问道。
“烧香。”周婆子笑得神秘。
延溪村后山有一座慈觉寺,寺院里的住持师太法名慧真,听到乔大太太前来上香,慈眉善目迎了出来,行个佛礼问道:“乔太太今日怎么得了空?”
“有事有事。”大太太顾不上与她客套,催促道,“咱们找清净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