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洲摸了摸她的发顶:“今日为何独自出门?可是那郑婉给了你不痛快?”
“与她无关。”裴蓁蓁答道,她犹豫后还是说道,“舅舅,我想在洛阳城中,开一家铺子。”
现在的她,手中的筹码实在太少。
“怎么突然想起这回事,难道是缺钱使了?”萧明洲有些奇怪。
“有些银钱傍身总是好的。”
萧明洲颔首:“以你的年纪,是该学学当家管账了。”
想也知道,萧氏是绝不会教导裴蓁蓁这些的。
“此事jiāo与我,过几日便为你备好。”萧明洲许诺道。
裴蓁蓁放下心来,舅舅一向是言出必行。
“舅舅派去青州打探消息的人可传回信了?”
郑家便是出自青州,当然并非士族,郑父不过青州刺史手下一个小小的主簿,多方疏通关系才得了擢升入洛阳城的机会。
他让妻女先离开青州,自己则要jiāo接政务后才出发。郑家在洛阳城并无根基,郑婉母女便在许昌城郑母的娘家暂住。
按郑婉的说法,那日白云观,郑婉正是陪外祖母前来清修。
萧明洲的神色淡了一些:“想来再有三五日,就该回来了。”
他是不相信,郑婉会这么巧就是当日裴家走失的女儿裴舜英。
*
“女郎今日又要出门?”繁缕为裴蓁蓁梳着发,口中问道。
“有些事要办。”裴蓁蓁戴上一只镶红宝的赤金镯,答道。
繁缕嘟起嘴:“女郎现在出门,便只带紫苏姐姐,再想不到我和白芷姐姐。”
裴蓁蓁好笑地揉揉她的头:“等我忙完,便带你们出去散心如何?”
得了这句话,繁缕立刻又开心起来。
白芷抱着长颈的美人瓶走进房中:“女郎,我看近日府中各色花都开得极美,便收拾了这瓶子,房中也能多两分生气。”
“白芷姐姐,我去采吧!”繁缕主动道,双眼亮晶晶,她最爱这些花儿粉儿了。
白芷将美人瓶放在桌案,温柔道:“也好。”
她将裴蓁蓁随手放在软塌上的书收起,一面道:“女郎,大娘子的养父母,还有一位表哥,已经来了府中拜访,因着暂无歇脚之处,家主便让他们在府中住下。”
裴蓁蓁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听说大娘子养父此番入洛阳城,本就是要擢升,若能得家主相助,怕是能做一个侍郎。”白芷话中带着不浅的忧虑。
有了裴舜英,裴蓁蓁便不是裴家唯一的女儿,也不是裴家的嫡长女,作为裴蓁蓁的贴身侍女,白芷当然忍不住为她担心。
“不必管她们,是真是假尚且还没有定论。”裴蓁蓁实在没有功夫在意这等小事,对于熟知所有内情的她来说,萧氏对郑婉的百般好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白芷垂下头:“...是。”
裴蓁蓁带着紫苏走出房中,院子里,方宁拘谨地站着,姿态恭敬。
她在瑶台院待了几日,裴蓁蓁都未曾见她,以至于方宁心中颇是不安,想不明白这位裴家女郎的意图。
“我带你去见江风池。”裴蓁蓁不过十三岁,身量还不足,她微微抬头看着方宁说。
方宁心中一松,不管这位女郎有什么目的,该来的终于来了,总比一直未知的等待好。
裴蓁蓁离开后,繁缕也没有旁的事做,翻出竹编的花篮:“白芷姐姐,我去后花园摘些花儿来!”
裴府中的花木都是由人jīng心养护的,寻常也不能叫人任意采摘,只有得了府中女郎郎君吩咐才能去摘。
白芷见她这么积极,抿嘴笑道:“好,可不许太多,多了也易招虫子呢。”
“知道啦!”
见繁缕蹦蹦跳跳出门去,白芷摇头失笑:“真是个小孩子。”
裴府后花园,假山后。
“婉儿,你如今是要同我撇清gān系了么?”少年的声音含着几分烦躁。
郑婉推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右手:“你放开!”
少年自然不肯:“你别忘了,我们可是早就定下了婚约!”
“和你定下婚约的是郑婉,如今我已经是裴家女郎,这婚约自然不作数。若你一定要娶,便娶我妹妹好了。”郑婉一反在裴家人面前的温柔大方,近乎冷酷地说。
少年被她气得面色铁青:“你如今成了裴家人,便翻脸不认人了?郑婉,你骗得过裴家人,休想骗过我!我们自小认识,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姑姑姑父的养女了!”
郑婉咬着唇:“表哥,你这是想鱼死网破?”
“郑婉,你若不想泄露自己假冒裴家嫡长女的事,便乖乖嫁给我。”少年威胁道,他当然也不希望郑婉的身份bào露,毕竟娶郑家女和娶河东裴氏女,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但前提是,郑婉能依照婚约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