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觉得此时脸红不太好,可就是忍不住。
公孙钤的目光太深情,望过来时眼中只有他一人,陵光满心欢喜雀跃,又骄傲自得。
这般光彩过目的人,从此只属于他了。
在世人看来,公孙钤做王君未免太委屈,可公孙钤是真心情愿的。那晚在朱雀宫,陵光忐忑不安地承认当初厌倦百官催促,才莽莽撞撞下旨要封他做王君,事先完全没有跟他商议过,是他做得不对。公孙钤却丝毫没有不满。公孙钤说,他只怕此生不能与陵光朝夕相处。
从今往后,就不必怕了。
他们将携手度过此生,施政于民,养育子嗣,每一天每一晚都不会错过。
陵光迎上去,等公孙钤一步步顺着台阶踏上司礼台,牵住他伸过来的手,面对臣民,聆听礼官的祝词。
礼官说话文绉绉的,又爱拉长了音,一番话颠来倒去念了好久,陵光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侧着脸,看着公孙钤,公孙钤同样看着他,周遭的声音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们含笑相对。
“阿离,你看他们……”执明眼里藏不住羡慕。
慕容离弯了弯嘴角,轻声道:“像一对傻瓜。”
孟章一只手撑着额头,歪着脑袋看着司礼台上那两个忘我的人,叹息:“却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傻瓜……天璇册立王君的仪式能够与民同乐,确实极好。本王以后立后,也要这般。只是定要比他们隆重,不但要祝词,敬香,祈福,还要巡游京师,让京城百姓都见一见王后真容。还要布告全国,普天同庆……”
孟章说得兴高采烈,瞥见一旁仲堃仪神情寥落,不由得住了口,带了几分怯意凝视仲堃仪侧脸,只是等仲堃仪qiáng装笑容看过来,又赶紧收回目光,假装仍在观礼。
执明嗤笑,仲堃仪瞪过去,慕容离那张倾国倾城却不怀好意的脸挡在了二人视线中间。慕容离笑得古怪暧昧,孟章心里不舒服,拽了拽仲堃仪衣袖,直等他转过头才作罢。
仪式总算结束了。陵光醒过神来,脸颊泛红,公孙钤知道那不是晒的,笑容越发灿烂。
回王宫时他们同乘王驾马车,车窗帘没有落下,他们看着道路两侧跪拜在地,高呼“恭贺吾王、恭贺王君”的百姓们,感受着喜气洋洋的氛围,不由得握紧了彼此的手。
马车入了王宫大门才落下窗帘,本来无需如此,但公孙钤怕陵光晒了半天再chuī风,易头痛生病,就解开了系绳,拉下窗纱,连竹帘都放下了。陵光挺直的腰背随着竹帘落下顿时弯了,显然累得不轻。毕竟一大早要洗漱打扮,为丝毫不出纰漏还得排练一番,折腾了足足三个多时辰。
“王上累了?”
公孙钤伸出手臂将他揽在怀里。陵光起初有些不自在,脊背瞬间僵直,片刻之后舒了口气,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好整以暇的公孙钤,便歪在他臂腕里,搂着他的腰,难得撒娇了一回。
“今晚还有得累呢!”公孙钤伸指刮了刮他鼻尖。
陵光怔愣片刻,脸颊一片红晕浮起,抬起另一只手盖住了自己的脸,闷声嗔怪——“你,你放肆!”
公孙钤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故意逗弄他:“王上,臣是说晚宴之事,哪里就放肆了?难道王上不是在说晚宴?”
陵光恨不得马车车板有个洞能让他掉下去,手把脸盖得更紧了:“公孙钤!你,你还说!”
公孙钤没再说话了。他拉开陵光的手,俯首下去,与他额头抵着额头,笑意盈盈的双眸中倒映出陵光羞赧不安的面容。不知马车经过了王宫哪座宫殿,碰到了探出墙头的一株开满了紫色碎花的枝桠,花瓣扑簌簌离了枝头,随风穿过晃动的竹帘,洒在他们衣衫上,相映生辉,恰似一对璧人紧紧相拥。
晚宴也甚为隆重,宾客先至,天璇丞相负责招待,老丞相满腹才学,一肚子算计,与天权、天枢、瑶光诸王相谈甚欢,倒也算其乐融融。好在陵光与公孙钤来得不算迟,并未失礼。
只是陵光出现时脚步虚浮,双唇格外娇艳,虽笑容灿烂却始终不怎么抬头,亦不跟王君公孙钤对视。
孟章觉得奇怪,悄悄问坐在他下首的仲堃仪:“天璇王身子骨这么差,晒了半天就病了?”
仲堃仪喝进嘴里的酒差点儿喷出来。
咳了两声,仲堃仪笑道:“天璇王与王君新婚燕尔,难免要做点儿……出格之事。”
“什么出格之事?”孟章特意打量了陵光与公孙钤一番,摇头,“公孙钤并无不妥啊。”
“衣服都没换,能出格到哪里去?”执明啧啧,“公孙钤倒不负他君子之名,竟然把持得住。”
慕容晗与孟章齐齐看向他,一脸迷惑。慕容晗忍不住问:“为什么还要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