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清洗gān净放进托盘,秋棠端着盘子转身上楼。
哎,楼上关着人呢!阿姨面色陡然惊变,一个别字尚未说出口,秦易铮朝她点点头,转身跟在她后面上了楼。
阿姨终于明白,刚才眼前站着的并非什么普通客人,却是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二楼尽头的客房,窗帘紧闭,没有亮灯,室内一片cháo湿的黢黑。
门开了,门外走廊上照进来一束光,打在进门正中的大chuáng上,照亮一具死气沉沉的身体。
随后门被关上,墙边啪嗒一声响,头顶灯光骤亮,刺得姜品浓眼皮酸痛,不适地皱起眉。
她半睁开眼睛,听见脚步声没回头,哑声低喊:“滚。”
身后的人置若罔闻,脚步声停在茶几边,杯盘落桌,她听见沙发下陷的声音。
这怎么还坐下了,赖着不走看热闹?
姜品浓闭着眼睛不耐烦地吼:“狗东西听不懂人说话?我叫你滚!”
那人很轻地笑了一声。
安静隔音的室内落针可闻,这一声笑固然轻,却格外清晰。
姜品浓整个人都懵了一下,脑后如遭重物钝击,缩在chuáng上抖了抖,脑袋糊成一团。
她手忙脚乱坐起来,向后回头,看清了沙发上好端端坐着的秋棠的脸,几乎瞬间浑身寒毛倒竖,惧意丛生。
一个全须全尾光鲜亮丽,一个官司临头丧如败家之犬,秋棠又一次金蝉脱壳反将一军,姜品浓隐约感知到,她这回恐怕真的完了。
秋棠好整以暇望着她,姜品浓被她看得害怕,怕得手脚冰凉,敛息屏气,憋到满脸通红,终于忍不住狠狠咳嗽起来,双手死死攥着chuáng单。
秋棠翘腿而坐,低头抿唇喝了口茶,闲闲扫她一眼,“叫谁滚。”
姜品浓喉咙像被捏住,说不出话,额头簌簌落汗。
她分明是秋棠的母亲,应该被尊捧到天上的长辈,却在秋棠面前卑躬屈膝,扶低做小,像个抬不起头的孙子。
“头抬起来。”秋棠说。
姜品浓慢慢扬起下巴,表情惨淡,她自嘲笑道:“怎么,迫不及待地来耀武扬威了?”
秋棠也笑:“对。”
姜品浓眼神变得怨怼,仇恨看着她:“你以为把我关起来,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秋棠居高临下,眼神平静。。
“一周报买走了我手里所有的照片,你有本事关停报社辞退记者,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备份?过段时间他们把料转手卖出去,你一个措手不及,哈,就全完了!”
秋棠微微皱眉看着她。
姜品浓撩起嘴角yīn测测地笑:“他们赔钱又赔人,必定不会放过你。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不到东窗事发那一天,你只怕每天都彻夜难眠!”
秋棠抬手,示意她闭嘴。
“你搞错了两点。第一,他们不会放过的人,是你。第二,说到东窗事发,你不如先替自己担心一下。”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摊开给姜品浓看。
【跻身上流后落魄遭弃,豪门无情还是轮回报应?揭秘秋涵笙前妻的起落人生......】
继秋家新婚喜讯公开,豪门辛秘向前深挖,又一则劲爆猛料即将传出。相比单调无聊的婚礼,显然是这种狗血戏码更受欢迎。
秋涵笙对此没什么异议,他道德感向来低下,免费的流量不要白不要,就当给他公司新产品打广告了。
“和你那些假得令人发笑的爆料比起来,这篇报道是不是更有说服力些,嗯?”秋棠展露一个微笑。
姜品浓跳下chuáng,劈手夺过那张报纸,粗略看了几眼,双目腥红,眼中流出眼泪。
她将报纸团成一团,泄愤地朝秋棠脸上扔去,哭骂道:“你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你现在就杀了我!”
秋棠利落偏头,像之前在公司闪避茶杯一样躲开了扔过来的报纸,波澜不惊的眼底终于染上一丝薄怒。
姜品浓撑着茶几滑坐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一招棋错满盘皆输,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她何其不解,何其后悔,何其绝望,jīng神意志游走在崩溃边缘。
秋棠从盛西瓜的托盘里捏起一把长条形水果刀,刀锋寒光一凛,手起刀落,西瓜自中间劈开成两半,露出鲜红的果瓤,汁水四溢。有一滴飞溅到姜品浓的眼角,她吓得重重一眨眼。
“你第一次打我,我哭,你给我切西瓜,不小心切到了手,你很生气,于是又打了我一顿。”秋棠不紧不慢切着瓜,刀法娴熟,她挑起一块脆红瓜肉,走到姜品浓面前,刀尖送至她嘴边,西瓜红得触目,刀身反光亮得心惊。
“于是我既没吃成西瓜,又白挨一顿打,背上的血痂半个月才掉。”秋棠语气淡淡,像是在谈论某个无关痛痒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