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心里有一点不舒服,就好像她缺席了臧索人生很重要的一个阶段一样。

  她低下头,整个脑袋都埋到被子里去了。

  闷闷的。

  臧索沉默地盯着那团凸起看了两秒钟,俯身亲了亲她发顶:“你没变就好。”

  那团凸起蠕动两下,声音含含糊糊地传出来:“你说什么呐?我听不见。”

  “我说,你再不起chuáng,我就把你光溜溜从被子里扒出来了。”

  “流氓!”

  ……

  五点多被臧索叫起来家庭谈话,冯之吱出门的时候在眼睛下边打了好几层遮瑕,这才勉qiáng把黑眼圈给遮上了。

  整整一个上午,她都jīng神萎靡地趴在护士台打瞌睡。

  护士长在她跟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人愣是没醒。

  走近两步,用力咳嗽几声。

  冯之吱砸吧砸吧嘴,换了右脸贴在桌面上,脸上的肉给挤压得变了形。

  小北跟小南拉着护士长往边上走了两步:“没用,跟睡死了一样。”

  “怎么回事?吃错药了?”

  “应该不会,每天都看着剂量倒她杯子里的。”

  小南语出惊人:“不会怀孕了吧!!”

  三个人猛地瞪大眼睛。

  一向冷静的护士长都崩不住了:“怀什么孕?这两年吃的药不够多怎么的还敢怀孕??”

  说着,她又碎碎念着摇头:“不会不会,臧索有分寸的,应该就是没睡好。”

  ……

  睡了两个小时,充满电的冯之吱又恢复到满房间乱跑的jīng神。

  就是小北几个在后头忧心忡忡地冲她喊:“慢点走!小心别摔了!”

  “……”奇奇怪怪的。

  冯之吱跑到活动室去,看见五个病人齐刷刷巴在落地窗玻璃前边,两只手一左一右贴在玻璃上,远远一看真像五只巨型爬山虎。

  她放轻脚步走上前,学着她们的样子巴在迟基旁边的空位上。

  目光穿过大半个医院,原来是小公园今天正式开放了。

  小公园跟医院住院区是相通的,面积还挺大,植被密度高,沿着蜿蜒的鹅卵石小道安置着亮huáng色的镂空长椅。

  小路之间拱起一个坡度平缓的草地,这时候正有一家三口铺了餐桌垫在那儿野餐,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依依:“今天天气真好。”

  段寿:“想野餐,想吃炸jī。”

  “附议。”

  “附议。”

  冯之吱:“准奏!”

  五对小眼睛齐刷刷转过来。

  ……

  再见到冯之吱,迟基的心情有些复杂。

  有一种,从被监护人反转成为监护人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我们就随口一说,你可别胡闹。”

  冯之吱大手一挥,一副大姐大的做派:“不要怕,我组织大家出去秋游!”

  迟基腹诽,这恐怕不叫秋游,叫越狱。

  ……

  坐班到一半,臧索的眼皮不知怎么跳个不停。

  这个点病人不多,会诊室里就一个病人坐在郑医生桌子前。

  开了药送病人出去,郑医生拍了下他肩膀:“怎么了没jīng打采的,想女朋友呢?”

  臧索靠在椅背上,单手转着支笔,随口嗯了一声。

  郑医生摇摇头:“真是服了你了,哎,你这算不算恋爱脑啊。”

  “大好的前途就被你自己作没的。”

  郑医生今年三十三岁,结婚有八年了,孩子都生了两个。

  这会儿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跟他说道,“等再过几年你就知道后悔了。结婚久了也就那么一回事,什么为她生为她死,都是虚的。她现在住在医院里头过得好好的,你呢?要不是上头惜才,你早蹲监狱去了,还能在这里呆着?真不值得。”

  臧索的目光穿过窗户看向对面住院部大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过两分钟,他忽然把椅子一推,站起来走到外面小隔间:“张医生,我这边的病人麻烦帮我顾一下,我出去会。”

  “嗯好。”

  郑医生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没救了的表情。

  臧索穿过草坪走到住院大楼楼下,就看见小北跟小南白着脸站在楼下打转,眼眶里包着眼泪,随时能哭出来。

  他脸色微变,把人叫住:“怎么了?”

  小北双手抖得厉害,跟小南对视一眼,带着哭腔说:“臧医生,完蛋了,八楼的病人全都跑了!”

  “吱吱呢?”

  “就是她带人跑的!说是人不舒服,我就走开一会儿,她就开了门跑了,也不知道密码什么时候偷看来的……”

  臧索打断她:“监控呢?八楼的监控看过没有?”

  小北:“看过了,他们坐电梯到沈老太太之前住的三楼去过,可是开放病房人来人往的,谁也没注意他们。小西去调一楼监控去了。我们、我们都不敢跟护士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