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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十七 绮娘

  绮娘,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称呼?

  她怎么能……

  她怎么敢……

  老丞相觉得有必要把话给小丫头说得清楚明白。否则,她误入歧途,自己实在有悔。

  “阿绮,以前……以前不是故意冷落你,而是……”

  叶良辰说话说到一半,舌头缩回。

  “而是什么?”少女手中酒壶倾斜,徐徐清液填满了两只杯子,“有什么话就快说,我可没有多大的耐心。”

  顷刻——

  老丞相的头慢慢从怀里抬了起来,对上眼前人的眼睛。

  “如果我告诉你原因,那你会不会跟我回去。”

  陆成绮抬头瞥了他一眼,继续喝着手中的酒,没有说话。

  “不是有意要冷落你,因为玉磬谷的势力爪牙太过可怕,为了你当前的生命安全,我不得不那么做。对不起。”

  “没有什么是需要说对不起的。我现在生活的很好,不会成为你的拖累,你大可以放心。”

  见小丫头依旧平平淡淡地回答,老丞相一把握住小丫头肩膀,来回摇晃,“做了酒娘,离风尘女子就差不多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那又如何?”陆成绮趴着窗子看了看院中的日晷,语气偏转,“你这样,慢吞吞的,还叫我们怎么做生意。喝不了的话,就不要喝了。”

  滴滴啦啦——

  他眼睁睁瞧着一壶半的杜康酒于她手中倾倒于地面,酒水油污没有惊起丝毫波澜。

  “好了,我还有别的客人。来人,送客。”

  语调,声音,身体姿态……她的种种与下处暗娼格外形似,叫他怎么安心?

  人,最可悲的是:你为这件事做好一切准备,并终于下定决心说出口时,却发现那个人已经投往他人或他物的怀抱。

  无力挽回。

  “客官,您这边请,这边请。”侍从婢子们很及时地赶来,双手呈现出一个请的姿势。

  “客官,我们这绮娘啊,脾气古怪,每次都得挑着特定的时间去,要不你明日再来?”

  叽叽喳喳的议论贴入陆成绮的耳朵,她略微低吟,然后摇摇头,派人说今日不再见客。

  约莫一刻钟,门外咚咚咚一阵响,同时传出几个脚步声。

  “哼,不见客?我们费尽一个月,才把你这绮娘的名声打造起来,凭什么你说不见客就不见客,嗯?”为首的中年男子一脚将房门踢开,同时抓住了小丫头的头发。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见到……见到叶良辰后,你们就付我钱,放我走。”

  陆成绮明显甘拜下风。

  “当时是当时。你别忘了,我们用了一个月,费尽心思的让你向上爬,营造你的名声。”

  “那……你们想怎么样……我可是玉磬谷的圣女……”用身份压一压,那些人会不会做出改变呢?

  “哈哈哈哈,玉磬谷圣女,还真是新鲜。”

  “爷爷……疼……”

  昏暗的巷道里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气味,垃圾堆前的几只野狗时不时摆摆尾巴,四只小爪子来回踢腾,似乎寻找什么好吃的东西。

  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远远不如野狗。它们虽是人遗弃了的,但好歹三五个聚在一起,组成一个小团体。至于吃喝方面的问题,只要有一只野狗找到吃的,整个团队都饿不着;窝棚再简陋也不怕,狗与狗之间互相依偎便足矣。

  如今的自己呢?

  药瘾复发的那一刻本就无法摆脱无法控制,只道什么都不顾,拼命逃脱爷爷的阻拦,攒下些许小药瓶。

  之后,心中被懊悔,愤恨,委屈,不甘,愤怒,自责等情绪包围,自我否定,自我贬低根本不知该如何停止。

  药瘾与自责交替,成了一天的主色调。

  最大的问题是,叶良辰爷爷还一直对她这么好。

  “不行,我一定要……”

  彻底打败一个人的方法无非是让其愧疚,让其远离,让其懂得恨的滋味,然后听你指挥。

  恨,是她陆成绮没有办法的办法。

  明明,在你睡着的时候我把锅碗瓢盆都打碎,弄得整个厨房一团糟;明明,我知道你不让我下坡去的良苦用心,仍旧按捺不住性子去屿村口带回来“美人丸”;

  明明,你借酒消愁为了换一幅开心的样子对我,而我偏要降低身份在你常来的酒馆里做酒娘;

  明明,我明白你恨君臣身份,硬是时不时端出玉磬谷圣女的架子来压你……

  可这些不够,依旧远远不够。

  于是——

  悄悄从家中跑出,多方面打听到叶良辰近段时日都在干什么,常在哪个酒馆喝酒吃饭,甚至偷偷记下那人一天的路程。

  皇天不负有心人,酒馆招聘酒娘的告示立刻吸引了她。

  酒娘,即帮人卖酒的女子。与别的路子区别在于,主要为男人的酒桌上增添一抹声色。

  少顷,陆成绮才发现叶良辰此刻并不在身边。也是,她这样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他一定是伤透了心,很难过吧?

  “……”

  大哭一场后,陆成绮咬着牙剥开了沾满血的左下摆,一块烂肉愣是横在眼前,那皮开的地方少说也得长达三寸,血肉横飞,鲜血淋漓,道道瘢痕上有着早已观望不清的针孔。

  “你既然来了,就得听我的指挥!”

  油腻的中年男为酒馆的龟公,气势汹汹,脸色说变就变,经常面上冰火两重天。

  “你以为你是谁,签个合约就算作数。告诉你,在我们这儿,大东家才是王法。”跟来的小厮把写有合约的竹简掏出,先是踩踏一番,最后直接拿火烧了。

  算是了然作数。

  “你们几个,给我打!”

  如她对叶良辰的态度,不外惨上十倍,甚至放大了千百倍。

  “……”

  少女端起残镜,开始呐喊。

  所有的力量从身躯各部位抽离,蕴于口唇,宛如埋藏于土中的小嫩芽,等待破茧而出。

  无奈——

  不是春雷一声响,而是闷沉哑炮失罗音。

  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给我这样的报应?

  哭诉许久,抛却乌鸦喊叫,天不鸣地不喝。

  陆成绮,你难道除了哭泣,除了撒娇,就真的一无是处,就要如此认运么!继续如此,日后你的下场比野狗还会卑贱,老狼都不会看你一眼。